晨曦微微的时候,陈恒自睡梦中睁开眼睛。
先是一惊,接着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他稍稍松了口气:“又过了一关~”
陈恒从地上爬起来,力量已经恢复,精神也好了很多,但脑中闪过那仅剩的三颗血气丹,心头阴霾久久不能散去。
“今天,一定要加倍努力,至少存够换取一颗血气丹的灵米。”
“不,还得多点,家里一点灵米都没有了。”
陈恒利索地起身换衣洗漱,不忘将裤腰带勒得更紧一些,然后拿起搁在房门背面的尖头镐,挑上箩筐走出门。
两只大箩筐在身后晃荡,他身上罩着一件有些褪色的宽大粗布衫,显得朴素而寒碜。
陈恒是一名矿工,目前受雇于蛮都域北方的孟氏家族。
在北方,孟氏家族所盘踞经营的地方叫“孟家镇”,一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小镇子。陈恒生于斯,长于斯,出身贫寒。为讨生计,他每天必须深入不见天日的地下矿洞,卖命挖矿,换取三餐所需。
这份工作,比起种植灵稻的农夫,豢养灵兽的牧人,以及打理灵草药圃的园丁,实在差得太多。哪怕同是矿工,在其他地域挖矿的条件,也要比蛮都域好。
但人,总得想办法活着,再苦再累也得顽强活下去。
陈恒是孤儿,生活颠肺流离,因为营养不足,长得瘦巴巴的,八号矿洞的工友们总怕他会被两大箩筐源石压扁。
八号矿洞,就是陈恒劳作的地方。
晨曦微微,矿洞前已经聚集了上百号人。其中陈恒绝对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挤在一堆大汉里头,他犹如一根置身森林的小草,上不见头,下不见脚。
站在队伍前面的,是老年发福的刘管事,胖乎乎的,宛如一口大水缸。
清点完人数,刘管事一挥手,矿工们便鱼贯进入,经过一段长长的昏暗过道,最终到达矿脉深处。
矿洞内部的环境十分简陋,还弥漫着一股阴湿的潮意。两边石壁上虽然每隔五丈便镶嵌着一颗月光石,但照耀范围有限,一些转角盲点被黑暗所笼罩,阴影绰绰,总使人怀疑那里是否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叮当叮当!”
众人寻好位置,立即挥动起手里的尖头镐,紧张地开挖起来。
八号矿洞出产的源石品质很差,属于低阶,其中蕴含的灵气少得可怜,平均十斤低阶源石才能提炼出一单位的灵气。
按照兑换标准,一单位灵气能换到一两灵米。
要吃饱,陈恒每天至少需食用两斤灵米,也就是说其每天要挖够两百斤的源石才能填饱肚子。这对瘦弱的他来说,任务艰难无比。
然而每一天,陈恒都能奇迹般发掘出足够的源石,换到足够的粮食,这让刘管事咄咄称奇。工友们说起陈恒,也是一竖大拇指,赞一声“人不可貌相”。
“可惜……我身上的隐疾……”
每逢那种时候,陈恒都只能苦笑。
谁也不知道他身上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隐疾是什么毛病,为何如此厉害,只知道,除了吃饭以外,陈恒还得靠血气丹来维持生命,而血气丹的价值,最劣质的也需要两斤灵米才能换到一颗。
“一开始的一月一颗,后来的二十天,十天,到现在的每天一颗。”
陈恒常常觉得喘不过气来,就好像一座山沉沉地压在肩上,压得他步履维艰。
一天不服血气丹,他就有猝死的危险。
长时间存下来的一点点灵米,全都换成血气丹,依然入不敷出,再不有所改变的话,还是逃脱不过那一天……
幸好在这里没有竞争,他的矿工生活虽然艰难,却一直很平稳地渡过。可是自从上个月一名叫“孟安虎”的青年成为他的工友后,平静的生活状态便被打破了,挖矿变得更为艰难了。
这孟安虎大有来头,乃是孟家的嫡亲子弟,一名踏入先天秘境的修者,少爷级别的人物。只是其因为触犯家规而被贬罚到八号矿洞当矿工,要在这里呆三个月。
从高高在上的家族嫡亲子弟,跌落为卑微的矿工,孟安虎窝了一肚子的火。他把这火,全发泄在其他矿工身上,在队伍里当上了土霸王,霸占着最好最大的矿脉地段,对于不顺眼的人,轻则斥骂,重则殴打。
不少矿工都被孟安虎打骂过,尤其是弱不禁风的陈恒,被欺负的次数最多,孟安虎甚至给他起了个“小废物”的外号——
实力,这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人们被简单划分成两大阶层,修者和平民。两者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两者的人数比例也相差甚大,素有“一万平民一修者”的说法。
平民的生活处境很是低微,只能从事基础生产建设之类的工作,种田或者挖矿等等苦力活,属于被统治的基层。
故而,对于孟安虎的作威作福,矿工们敢怒不敢言,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性格和蔼的刘管事,虽然心有恻隐,但说白了,他不过是孟家的一个下人而已,根本不敢过问干涉孟安虎的所作所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反正安虎少爷只在矿洞内呆三个月,时间一到,他就回家族去了,就让他胡闹些时日吧。”
说起来也是纳闷,家族对于独苗儿的孟少爷可是集百千宠爱于一身的,从小到大,视之如珍宝,其这趟到底犯了何事,居然贬罚到矿洞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