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俩退后了几步,走上来的人。我瞪大眼,高淳?
然而那夜的经过,我还是不甚清楚。
八卦达人重阳一离开坤宁殿,就恢复了以前做小厮的活泛劲头,充分展现了自己勾栏说书人的潜质,先抱着我的手臂大哭起来:“圣人!哦哦不!二郎!二郎!小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二郎了!!”
等我给予他充分的安抚后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自己的经历:“那夜小的领了腰牌,出了宫,刚到国公府前面,就被一帮禁军龟孙子逮住了!那姓林的指挥使,您可记得?有一年蹴鞠比赛,高太尉的球靴脏了,他俯身用袖子擦干净的那个矮个儿?”
记得,他至少还对郭煦的肮脏主意say过no。
“就是那孙子,把小的踩在脚底下,把保护小的去的八个宫内禁军全绑了!搜出了圣旨!要不是世子爷突然领军杀到,小的这命血溅长街啊!!”
重阳抹着泪:“世子爷把小的带回了国公府。后来世子爷把小的送到您身边儿伺候您,哦呦,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对二郎这样的神仙人物下了这么狠的手。小的一见到浑身是血的您啊,站都站不利索了。您晕了七天了,只靠汤药米油吊着命。太尉也不肯不赶路,这三天里啊,您这伤口,晚上愈合三分,白天一颠簸,又裂开两分。小的恨不得乾坤大挪移把您身上这些伤口都挪到小的自己身上来。”
敢情我是普罗米修斯啊。
“说重点,我为什么和高淳在一起?为什么要赶路?”
“二郎!大周朝已经是前朝了,现在没有圣人这一说了。您是前朝最后一位圣人。太尉这是要保住您的命呢。”
“我哥造反成功了?天下现在姓秦了?我干嘛要跑路?”我嘴唇干裂,但是很高兴啊,我是王爷了!起码也是个郡王啊,自由和财富、土地、美人不管是美女还是美男都在等着我。
重阳低头诺诺:“不是,世子爷承爵后晋为秦王,天下姓回赵了。”
“赵?什么赵?赵钱孙李的赵?”我急了。
“是,前朝大宋的那个赵。”重阳说:“原来秦安不是秦安,是赵安。他祖上是前朝仁宗皇帝的弟弟。”
宗正寺对前朝赵家的子孙还算厚道,一代代,从大周立国的郡王降到现在,估计只有个挂名的小军衔?
“秦安现在复辟了前宋,现在称后宋了,他登基为帝,勤安帝,现在是勤安元年了。世子爷和丞相蔡靖从龙之功,都加官晋爵了。”
我就更呆了。和我朝夕相处一起被郭煦虐打的秦安,做了勤安帝?他怎么和我嫡兄还有蔡靖搞一起去的?
“郭煦呢?”
“被囚禁在宗正寺,因为邪灵上身,陷害忠良,现在清了清风观的道长大相国寺的方丈在给她度厄呢。”
“高淳呢?”
“还是太尉。西夏还在打仗呢。眼下哪里还有比太尉更厉害的元帅?”重阳看看我的脸:“现在咱们是直奔秦州和大军会合。一路被一帮龟孙子追得可惨了。”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可重阳所知道的不过这些而已。
靠,就我最亏啊?镜子里我脸上的疤还是深紫黑的蜈蚣腿一样,从左眼角到左嘴角。说不难过假的,我还是很喜爱这张美丽面孔的。人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啊。
第二天赶了一天路,我希望我还是晕着就好了。太疼了。老军医在我身子下面垫多两层褥子,让我趴在上面,但我依然感觉到无数蜈蚣脚扎着我。我问他有无麻沸散,他翻了个白眼:木有。
依稀外面传来马匹嘶鸣弓箭乱飞刀剑相击的声音。重阳面不改色地告诉我:“老公爷派来两百护卫,王爷派了两百护卫,一路上遇到追兵就留一百人拦截。咱们只管赶路。这几天约定的地方总还能回来十几个人。”
深夜在驿站投宿,重阳侍候完毕把我这个木乃伊背到床上趴下。重阳退出去后,我喊住帮忙的梁德君:“你,那天没事吧?郭煦那么变态,恐怕不会顾及一日夫妻百日恩。”
梁德君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看我:“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