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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有客来（第2页）

“是任上碰上的一桩案子，受害人想进京告御状，我正好受诏回京，就带着她一起回来了，让她在我们家借住一阵子。”易子璟解释道。

“那有什么事儿！家里空房间那么多，咱们肯定帮你好好招待！”任明昭十分热情好客的模样，逗笑了易子璟。

兄妹三人说说笑笑到了花厅，建宁侯和李氏扶着唐氏，早在门口伸着脑袋望了。

“祖母，父亲，母亲，阿璟哥哥回来啦！”任明昭丢下两个哥哥就冲过去当耳报神。

“知道啦知道啦！祖母都瞧见了，你个小喇叭！”最让家里骄傲的小孙儿回家，唐氏的心肝肉都要退一射之地。

易子璟大步上前，扶着祖母就要下跪磕头，李氏拉着他进屋，指挥丫鬟们送上厚实松软的蒲团，又叫任明昭和易子恒扶着祖母上座，她和建宁侯在两边下首坐稳了，轻抬下巴示意小儿子，“来给祖母磕头吧。”

易子璟忍着笑，给祖母行了大礼，“祖母，孙儿离家两年未能给您请安，请受孙儿一拜！”

“快起来快起来！”唐氏笑得见牙不见眼，又催他给父母见礼。

易子璟两边磕了头，任明昭忙不迭叫人把蒲团撤了在他身边坐下，易子恒就爱捉弄她，非要挤在另一边惹她生气。

易子璟被挤在中间，笑得温柔又无奈，他外放两年长了不少阅历，兄长和迟迟反倒越发幼稚了。

“你怎么提前一年就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建宁侯有些担心。

“没事的父亲，我受诏归京，年后开衙了还要去吏部报到呢，原本让我们明年二月到，可我想回来陪你们过年，紧赶慢赶没误了年夜饭。”易子璟从怀里掏出朝廷发来的公文，李氏和建宁侯一起看了，放下心来。

此时青松领着一位裹得十分严实的姑娘走了进来，易子璟看见她，站起身为她引荐家人。

“这位是里水县的娄姑娘，此次是上京告御状，我在里水时多得娄姑娘和娄掌柜的照顾，所以自行做主请她来家里暂住了。”

这位纤瘦玲珑的娄姑娘摘下风帽，露出一张白嫩秀美的脸，柳叶眉杏子眼，眼神清亮微带愁绪，嘴角笑起来有个梨涡，倒是个十分有江南风情的佳人。

她说话的语调也很软，“民女娄辛夷见过各位贵人，在里水县时，全靠易大人刚正不阿才救我一命，如今我孤身上京告御状能得大人一家帮助，心中十分感激。”说着就要下跪，李氏连忙请她起身。

唐氏向来是个心肠软的老人家，对身世可怜又娇美的女孩子充满同情，温声问她今年几岁，家里出了什么事。

原来这位娄姑娘祖辈都是里水人，家中亲族很少，她家里也只有她和老祖父相依为命。但娄家有几张祖传的酿酒方子，能酿得醇美甘冽的各色美酒，在当地很有名气，但娄家的酒坊产业做的不大，每年酿出来的酒也有限，奇货可居，一坛美酒可值千金。

娄家因为酒方子得以攒下家业，但也招了别人眼馋。里水县有个富户姓王，几代经营家中良田千亩十分有钱，听说家里的女儿是嫁到京都做夫人的，夫家十分显赫，王家在里水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家。他家的独子看上了娄家的酒坊，上门强买，娄掌柜不肯，那王公子就起了强娶娄家独女，以孙女婿的身份强占娄家财产的主意。江南水多，娄姑娘出门游玩被人推到水里，王公子使人拦住了想来救人的，自己跳水去把娄辛夷救了上来，又在水中对娄姑娘放肆猥亵，上岸时衣衫不整吓得不行，王公子当场放了话要去提亲，娄姑娘和她祖父一样是个硬脾气，王公子带人上门提亲又吃了闭门羹，就在里水县四处散播谣言诋毁娄姑娘名声以示报复，娄掌柜脾气坏身体又不好，被气得吐血，王公子却还是不放过娄家，当街抢了娄姑娘回家做妾，娄掌柜气得一把火烧了娄家酒坊，撞死在王家府门前。出了人命王家也不敢再逼迫下去，娄姑娘是抬着祖父的棺材去县衙告状的，易子璟身为里水知县，按律判了王家公子强抢民女、强占他人财产逼死苦主等多项罪名，刺字发配琼州十五年。王家人几番贿赂易子璟不成，又去上一级的严州府知府那里疏通。

严州知府收了王家的好处，又得了王家会帮他在京都的靠山会宁伯面前举荐的承诺，颠倒黑白另判王公子无罪，娄掌柜是自杀，只让王家赔了些金银了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易子璟对此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能尽量护着失恃的娄姑娘不被王家欺压，被害的家破人亡的娄姑娘一直想要来京都告御状，正巧他收到朝廷的传召提前结束任期回京复命，就提出请易子璟捎带她一起。

娄辛夷柔弱又可怜，多说几句话就咳得眼带泪光，“我是南方人，不适应北地的严寒，上路不久就病了，若不是易大人仗义相救，我不说告御状，能不能安全到京都都说不准。”言语里满是感激。

“也是命途多舛的可怜孩子。”唐氏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安心在府上住着，我们家虽在官场说不上话，但京都天子脚下，可不是里水那等小地方，家里有个高门妾就敢为非作歹的！”

李氏也宽慰了几句，还叫来管事帮娄辛夷安排了院落，又让人请大夫帮她看病抓药，娄辛夷提出要给钱，还被唐氏连声否了。

娄辛夷抹着眼泪要给唐氏磕头，任明昭扶她起来，“相识一场都是缘分，你安心在我家住下，等过完年我陪你去大理寺，问问大理寺的大人能不能帮你。”

“一般冤假错案复审要找到刑部，可是我在刑部也没有说得上话的人。”易子璟皱着眉头，他的师座是礼部尚书，体人阁大学士，若是拜见师座请师座引荐刑部的大人，倒能说得上话。

建宁侯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满脸得意和骄傲，“那这件事还是要听迟迟的，去大理寺问问，她认识里面好几位大人呢！”

易子璟不解，易子恒就跟他说起这半年任明昭的丰功伟绩，先是碰上了安宁侯府的凶案，接着大理寺左少卿都来请这小丫头帮忙破了一桩恶意伤人案，“说起来，季大人还欠着我们迟迟一个人情呢！”

“季大人？是那位昌平长公主和季太师的独孙季嘉余季大人？”易子璟十分意外，旋即夸任明昭能干，听得小姑娘羞怯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