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兰闲闲扫了她们一眼,凉声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如今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知她与二公子在外面过夜,稍有些廉耻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亏得还是领舞,真丢咱们的脸。”
江采萍气呼呼地道:“姐姐是因为回来的时候城门已关,所以才不得已在外面过了一夜,但她与二公子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丁玉兰嗤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你与我说清白,简直就是可笑!”
她旁边那名女子盯着江采萍道:“你这么帮着她说话,是不是想也跟着一起攀上二公子啊?”
江采萍气得脸色发白,气恼地道:“我才没有呢,你要是再继续胡言乱语,我……我就告诉二公子去,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办!”
女子一脸讽刺地道:“哟,还没攀上呢,就已经懂得拿二公子来压咱们了,说这话的人多了去了,又何止我一人。”
江采萍待要说话,韫仪已是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淡然道:“有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口口声声说咱们攀高枝,其实最想攀高枝的人是她们自己,可惜啊,没样貌没身材,没人看得上她们。”
这句话虽不带一个脏字,却令丁玉兰二人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气急败坏地道:“你说什么,我哪里没姿色没身材了?你……你自己才是呢!”
韫仪冷笑道:“若是有的,二公子怎么会看我而没看上你呢?丁玉兰,就算我当真不在乐坊了,这领舞的资格也永远轮不到你!”
“你!”丁玉兰气得说不出话来,以前一直都是春秀针对韫仪,她只管看戏,如今自己对上了,方才发现韫仪口齿远比她想的要伶俐。
“采萍,我们走吧。”见她们要走,丁玉兰哪肯罢休,带着她身边的女子上前拦住,强硬地道:“把你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
韫仪瞥了她身后一眼,漠然道:“什么话?”
丁玉兰气哼哼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收回去休想走!”
江采萍挣开韫仪的手走上来道:“这话好没道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再说,就算真要收,也是你先收回那些污秽的言语。”
丁玉兰被她说得来气,冷哼道:“我再怎么出口污秽也总好过你们两个不要脸!”说着,她盯了韫仪道:“论容貌论身材,我哪一样不及你,真不明白二公子看上你哪一点!”
“照你这么说,我该看上你是吗?”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将丁玉兰二人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李世民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
“见过二公子!”韫仪与江采萍则显得镇定许多,她们早就已经瞧见李世民过来,只是故意不告诉丁玉兰二人知晓罢了。
听得她们的话,丁玉兰二人反应过来,连忙神色惶恐地屈身行礼。李世民走到丁玉兰面前,眸色冰冷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丁玉兰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讨好地道:“我刚才是在与梅雪她们开玩笑呢,二公子您千万别当真。”她在心中叫苦不迭,怎么就偏偏让李世民给听到了呢,早知道她就不说了,唉,真是失算。
江采萍皱着鼻子道:“才不是开玩笑呢,您不知道她刚才说得有多难听。”说着,她将丁玉兰刚才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听得丁玉兰胆战心惊,她可以对韫仪冷嘲热讽,却万万不敢在李世民面前放肆。
丁玉兰强自镇定地道:“二公子,您别听她胡说,我什么也没说过,是江采萍冤枉我。”
“是吗?”迎着李世民冰冷的目光,丁玉兰心虚地低下头,那个“是”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府中人多,免不了是非也会多一些,但我没想到,就因为让梅雪帮我去城外绘幅画,回程中遇到滚落的山石受伤耽搁了行程,未能在城门关闭之前回来,就传出这么不堪入耳的话来。”
丁玉兰惶恐地跪下道:“二公子恕罪,我……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随口一说罢了,并无恶意。”
“如果这样也叫并无恶意,那我真不知什么才叫恶意!”说着,李世民垂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丁玉兰战战兢兢地道:“回二公子的话,我叫丁玉兰。”
“丁玉兰。”李世民重复了一遍,恻目道:“志宏,去一趟毓秀阁,告诉二娘,就说乐坊的丁玉兰不安于份,挑拨是非,请她即刻将之赶出府去。”
丁玉兰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哭诉哀求,身为舞姬只需勤练舞伎即可,无需干活,月钱又多,在这弘化郡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份来,她额头磕得又是雪又是泥,却未能换来李世民的垂怜,她旁边的女子吓得不敢出声,唯恐自己一说话,李世民会连她也一并赶出府去。
江采萍回头看到丁玉兰跪在雪地里哀嚎痛哭,后悔不已的样子,既痛快又有些不满,待她们离去后,她望着李世民道:“二公子,您刚才为什么不将孙氏也给一并赶出府去,她可没少说那些难听的话。”
韫仪闻言连忙轻喝道:“采萍!”
“无妨。”李世民目光温和地望着江采萍道:“府中传这个话的远不止丁氏与孙氏二人,依着你的话,是不是要将他们都赶出去?”
江采萍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孙氏与丁玉兰狼狈为奸,二公子就这样饶过她,未免太过宽仁了,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罚丁玉兰,不是为了出气,而是为了立威,让其他人知道乱嚼舌根子的下场,从而管好他们的嘴巴;至于孙氏,则是最好的人选。”
“最好的人选?”江采萍听得一头雾水,“二公子您在说什么?”
韫仪轻笑道:“还没听懂呢,二公子是要借孙氏之口,让所有人都知道丁玉兰的下场,还有什么比亲自看到这一切的人去宣传来得更有效。”
江采萍似懂非懂地道:“也就是说,孙氏是二公子的工具,好让别人不敢再胡乱议论昨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