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儿急着去洗澡,快快煎好了药便欲端走,却一个不甚被药罐烫了手,疼得嗞嗞抽气。
“洗个澡,急什么?”灵安边说着边放下手中扇子,起身去给她舀了一瓢凉水,想让她冲冲手背上的水泡,回头便见妙儿的手刚从锦叶的药罐抽回:“妙儿,怎么了?”
“哦……没事,你煎的药里落了个小虫,我帮你捞起了。”妙儿似乎有些不自在,匆匆用水冲了手,便端着苏锦清的药回房去了。
灵安也不疑有它,只当她是急着去洗山泉,也快快煎好了药,回房服侍苏锦叶。
“我这头又不痛不痒,还喝什么药。还是省了吧。”苏锦叶本就嫌药苦,从小受那么多伤,也极少用药。何况额头除了青着,也没什么症状。
“郎中说了,那淤阻若不冲开,有性命之攸。”灵安劝着。见她仍懒懒不动,又道:“你若不喝,回去灵安便要告诉周姨娘,姨娘必然会心疼得吃不下饭。”
苏锦叶一听,这小丫头这是威胁自己?好吧,威胁有效。便挑眉剜了她一眼,将药捏着鼻子一口喝下。
不多时,竟有些犯困。苏锦叶连日来一刻不敢松了防范之心,此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症状不对劲。对灵安她是信任的,忙问:“灵安,熬药时可遇见了谁?”
“四小姐房里的妙儿与我一处煎药。”灵安不知她何意。
苏锦叶一听便知不好,看来还是躲不过。把自己迷晕,谁知后面是什么名堂。忙道:“速去取我的药包,我中了迷药。”
灵安一听也不敢耽搁,起身便去了外间。
苏锦叶掐着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不能睡,药性却凶猛而来。半晌也不见灵安回来,心中着急:“灵安?灵安……”
外间无丝毫声音,坏了。她知不妙,意识已不清晰,听得外面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翻身下床没有犹豫就滚到了床下。从床下只见来人一双皂青男鞋,鞋穿得久了,边上有些磨损。左脚比右脚的损坏大些,苏锦叶看不到他的脸,只将这些细节看得真切。
那人在屋内转了一圈,不曾见人,也没再寻找,只到房间西墙根那边不知做了些什么,苏锦叶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油味。她狠心咬破了舌头,让自己醒着,意识却越来越涣散。
只听那人低低道:“三小姐,我知道你在屋里,别怪我。”,西墙角隐隐起了火光,那急急的退了出去。
苏锦叶冷笑着……看着那双脚消失在眼前,用力向外挪动了一丝,便意识全无。
浇了香油的火势烧得很快,火焰瞬间便翻转着吞噬了整间屋子,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外面才响起喊声。
“走水啦……走水啦。”苏府的下人,庵里的姑子们纷纷赶来救火,苏锦叶西侧紧连着苏锦清的住处,此时也已经起了火,丫头婆子灰头土脸的搀着苏锦清逃出了房间。
“三小姐,三小姐还在屋里。”这才有人想起苏锦叶。有先到的下人从外间将灵安抱了出去,人已经晕了。想进里间时一根着火的横梁掉落,将入口挡了个严严实实,一时众人也想不到办法,转眼间火势越来越猛,便是想进也进不去了。
苏锦怜急急忙忙地赶来,急得直落泪。直嚷嚷着快救火,不能让三小姐出事。却也未曾派任何人进去,她不命令,自然不会有人舍了命去救并不得宠的苏锦叶。众人便也只是做做样子,泼水扬土灭火。
苏锦叶在床底下睡着,对这一切混然不知。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自后窗跃入屋内,他用湿帕子捂着口鼻,在满室的烟气中搜寻着。
烟气浓得几乎无法视物,他摸索到床边,见床幔已起了火,心急之下摸上床塌,被火舌燎的手生疼。
塌上没人?沈七略一沉思,便见床边一只耦色锦鞋被踢得歪歪扭扭,俯身探向床下,果见苏锦叶睡得正香。将人拉出来,又把壶里,盆里仅剩的水倒在没烧着的锦被之上,把人裹好抱着自后窗跃出,快速隐入后山林中。
苏锦叶觉得颊上凉凉的才睁开眼睛,入眼苍翠,树叶掩映。这是哪?灵安呢?昨晚似乎是着火了!不对,是有人放火要烧死自己!
她腾地坐了起来,放眼四周自己就躺在一处露天地里。
“醒了?”
顺着声音一望,竟又是沈七,他手捧着一只用绿叶卷成的小碗。似是刚刚净了脸,白净的皮肤上还余着点点水光。只是一向一尘不染的他白袍上处处脏污,飘逸的长发也有些微的蓬乱。
“喝点水吧。”苏锦叶发呆的时候,他已将碧叶小碗递到她唇边。
苏锦叶有些尴尬,别过脸去,双手捧了便大口喝下。
“又是你救我?”
沈七淡淡道:“不必挂怀。”
“嗯……谢了!”苏锦叶还是有些别扭的道了谢,起身离开,走了两步才回头问道:“回庙里的路往哪边?”
沈七似知道她的下一步动作般,指着一个方向,一脸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