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是去老太太院中用的。
老太太今日被那孙媳的母亲一顿阴阳怪气,心头有万般复杂滋味涌上心头。
胸口郁闷得紧,但说来又说去,究竟是孙子的恩人。
孙媳与亲家母也大有不同,一个是小辈,可训斥。一个是亲家,也是恩人发妻,她若是招待不周,只会让人戳脊梁骨说忘恩负义。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客客气气的招待。
在院中摆了席,让人去了褚玉苑请,又让人去把二房的也喊了过来。
整个晚膳期间,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欢庆。
柳大娘子瞧出了些许的端倪,但在晚膳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
晚膳后,外边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蒙蒙细雨。
从膳厅出来便有挟着丝丝细雨的凛寒冷风迎面袭来,寒潮惊人。
从老太太那处回来,翁璟妩让下人送阿兄回了院子,再与谢玦道了声,说要和母亲说说话,便随着母亲从抄手回廊走过,去了西厢。
在屋中,柳大娘子轻嗤道:“这侯府的人可真奇怪,各个都似鹌鹑似的,连话都不吭一声。”
翁璟妩斟酌后,说道:“二婶她先前确实与我多有不对付,但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倒也不敢太轻举妄动。”
闻言,柳大娘子重重一叹:“若是早知晓那阿烨是什么侯爷,我与你阿爹宁愿让你与鸣隽假成婚躲避那梁知府,也不让你嫁给他。”
屋内只余下母女二人,但翁璟妩还是劝道:“阿娘你莫说那些话了,我与阿兄虽不是亲生的,可却也亲如兄妹,这些话听着就怪别扭的。”
闻言,柳娘子也是无奈。
当初成婚多年久未有孕,便也就听了旁人的话,收养了一个三岁的小孤儿来坐胎。
两三年过去了,虽然还未有动静,但也待那孩子如亲生的。
后来有了女儿,也确实想过把那养子作为女婿来培养。
日子长久,却也只有兄妹情,别无其他。
柳大娘子无奈道:“事已成定局,我还说那些做什么……”
话语顿了顿,她问:“那女婿呢,他待你如何?”
侯府其他人的事情便已经让阿娘担心了,也没必要把谢玦的事说明。
翁璟妩一笑:“夫君只是看着性子冷而已,平日一有时间便会回府陪我,倒也体贴”
柳大夫人盯着女儿的脸,怀疑道:“当真?”
翁璟妩做了几年的主母,面上之色早已经是能做到处变不惊了,对于阿娘的怀疑,从容的点了头:“自然是真的,我若是骗阿娘,阿娘你还能瞧不出来?”
柳大娘子见女儿没有为了自己安心而说谎的迹象,她也就半信半疑。
低眸时瞧了眼女儿的腹部,忽然想起年轻的时候,自己一直怀不上孩子被婆母逼迫给丈夫纳妾的事情。
便是后边有孕了,又以有孕在身不能伺候为由给丈夫塞人,好在丈夫都给回绝了。
想到这,柳大娘子试探的问:“这侯府老太太就没往女婿这塞人?”
翁璟妩明白母亲在担心什么,笑道:“老太太虽然有时为人不好相与,但也不会随便给夫君纳妾。”
仔细回想,老太太倒也就这一点好的了。
若有子嗣,她也就绝不会掺和到他们夫妻感情之中。
上辈子她三年久无子嗣,许是有愧疚也有不喜纳妾这一说,所以直到谢玦要出征前的那几个月才提起这纳妾一事。
虽然老太太没怎么提过,但在翁璟妩的印象中,好像有那么几个人整日撺掇着她,或是撺掇着老太太给谢玦纳妾。
起先谢玦在军中,不知这些事,后来那些个人撺掇到了他那处,他黑沉着脸直接让人送客了。
几番之后,倒也没人敢在她,或是他的面前再提起纳妾的事。
柳大娘子语重心长地与女儿说:“不过分的事情,或可退一步,但这纳妾一事,你半步都不能退。”
“丈夫若真的敬重发妻,便不会纳妾。但若嘴上说着敬重发妻,却有了别的女子,那么这敬重也就太过廉价了,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