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虚子点头:“你入洞房前我就候在这里了。”
我底气十足地反驳:“前日成亲,到现在才两天好吗?”洞房被顾青搅和了,私奔失败转回剑冢,这是第一天。今天早上见了温婉,中午,呃……,现在将是傍晚,就算他成亲前就蹲上房梁,满打满算才两天两夜。
云虚子指向窗外将坠至山下的夕阳:“少夫人,第三天了。”
我怔愣:“什么第三天?”
云虚子又笑了,笑得暧昧,竖起拇指道:“苏少主真男人也!”
我瞬时明白过来,怪不得饿得饥肠辘辘,恼羞且怒:“你出去!”
云虚子自然没有出去,而是端起茶盏,不慌不忙地啜口茶水。我气得要吐血,但又丝毫没办法。这鸟道士一向我行我素,除了六师兄,几乎无人能指使动他。云虚子摇了摇凉透的茶水,目光微挑:“这苏府少夫人当得如何?”
我气闷:“你不是长眼睛了吗?”你自己在房梁上蹲了这么久,还能不清楚情况?问你妹啊。
云虚子笑道:“莳萝,你可知道顾青为何抬了那样一房妾室进门?”
想到弱柳扶风病态恹恹的药罐子温婉,我不由郁闷:“还能有什么?顾青眼光有问题呗。”
云虚子摇摇手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莳萝,你性格跟常人有一点不同,平常人多是攀高踩低,好结交权贵名流。你则是踩高护低,对权贵名流不屑一顾,却肯照顾卑微之人。”
我挠了挠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当初苏沐就是看到这一点,不断示弱,不断放低姿态,引得你同情他,心疼他,以至于舍不得弃下他。”云虚子长吁短叹,“宫盟主若听我一句劝,选中时机也示弱几次,此时局面可就大不相同。可惜他非要端着,说感情之事不可强求,不肯对你用手段。”
提到六师兄,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云虚子又道:“不过呢,若本观主劝得再恳切些,宫盟主大约就听了。然而,我也不赞成宫盟主娶你。所以乐得送给苏沐。”
我不满于他的用词,嘲讽:“说送就送,道长好叼。”
云虚子并不理会,继续道:“顾青也看得很清楚,所以故意为苏沐纳一位身子怯弱经历悲惨的妾室。如此一来,你即使不高兴也不能狠下心将人撵出去。只要人留下来,就有很多空子可入。”他扬手于头顶之上比了比,“莳萝,你若脑袋上绕一圈白光,就能当圣母了。”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道:“圣母是什么?”
云虚子皱眉:“说了这么多,你就关心这个?”
我呵呵:“自然是逗你的。”
云虚子:“……”
云虚子不说话了,云虚子有点不高兴。我不由忐忑起来,从之前的种种经验知,这道士虽然自诩侠义正派,实则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古人曰:宁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他会不会记恨我,会不会伺机报复我?加前几日他送贺礼那次,我可是两回驳了他的面子。
我懊悔了,为什么要在口头上占他便宜?小心地觑他一眼,再觑一眼……
云虚子斜睨过来:“你老看我干什么?难不成真看上本观主了?”
噢,原来他并未在意。我松了一口气。
云虚子摊手:“眼下怎么办?”很为我发愁的模样。
我一个头变作两个大,烦恼:“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话可说。半晌,云虚子换了个骚包坐姿,轻舒袍袖:“那,你怎么不问我?”
“你若知道,不早就说了,哪会等到……”余光瞥见他面上隐约的得色,我忙话音一转,诚恳地问,“道长,这事该怎么办?”
云虚子唇畔扬起,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做出高士模样:“山人当然有妙计。”
我:“……”靠!
云虚子这厮颜值和智商一直在线,无论文斗还是武斗从未输过,而且十分记仇,半点亏不肯吃。与这样的人为敌,你要时刻警惕着别被玩死;与这样的人为友,你凡事只要咨询他定然吃不了亏。见他有主意,我喜出望外,忙转换态度,端茶又倒水:“道长有何妙计?”
云虚子端正坐姿,一扫之前的儿戏之态,正色道:“莳萝,你可信我?”
我忙表心迹:“信!你和六师兄是是好友是战友,我信你如信六师兄。”
“那便好。”说着,云虚子自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于红木几面上铺开,又支我拿来旁边的笔墨砚台。他饱沾了墨,执笔于黄纸上涂涂画画圈圈点点,并在四角依次写上名字:莳萝、温婉、苏沐……
他写到第四个时犹豫起来,凝眉而思,似乎在想写谁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