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他却不敢与贾瑛说,怕被揍。
尽管,贾瑛从来也没动过手。
可并不妨碍,他对贾瑛的畏惧。
“学里教的记账的科目,学的如何?”贾瑛问道。
贾蔷苦着脸还是不答,他本以为记账这种事,识字不久成了吗?可没想到还有那么多门门道道,他小蔷大爷那是做学问的料。
“算科总该没问题吧?”记账科目是他修改过的新版,如今云记都用此账目,算科是他们打小就学的,族学里溷了十来年,总不会连算个数都不会吧。
贾蔷本想点头,不就是算数吗,又不是什么难事,可转念又想到学里小考,鸡兔同笼之类的题目,想来想,还是决定稳一波,闭口不答。
贾瑛不想再问了,心累。
他瑛二爷好不容易起了提携后辈的心思,偏遇到一个榆木疙瘩的侄子。
“罢了,回头你去找芸儿,先跟着他学上半年,回头到西山矿上领个管事,听齐姑娘的差遣,你可愿意?”
贾蔷闻声一喜,忙说道:“侄儿自是愿意的,多谢二叔提携。”
“要先说好了,那边的差事可不轻松,荒山野岭的,你若去了,不可拿身份摆架子,不可学贾芹一般招聚匪类吃酒赌博,会出人命的。”
贾蔷心中一紧,连连应下。
贾瑛倒不是威胁他,是真的会出人命,毕竟那是黑煤窑。
贾瑛为了加大开采,走了工部的关系,弄到了使用黑火药的批文。
且西山那地方并不太平,原先便有一伙儿强人匪类霸占着那里,之前想要在那边挖碳的百姓,都要交一份例钱,如今被他占了,那些人自然不会轻易干休。
“你父亲卖出去的宅地,我已经替你买回来了,正好,我府里修缮之事即将完工,回头你去领些工匠,把你那老宅子重新打通了,翻修一遍,你总不能一辈子寄居在公府里吧。”
贾蔷闻言,更是欣喜,眼瞧着年岁大了,他久在宁府住着,总也不是回事儿,再说又贾珍压着,也不自在,早有搬出去的心思。
可一来不知如何与贾珍开口,二来他家老宅子,如今就剩一个小院儿,叁间破旧的瓦房,没米没炊的,也住不了人。
他也正思度着此事,没成想贾瑛倒替他办了,心中不免一暖,觉得该说些什么。
“侄儿谢过二叔厚爱,二叔今后若有什么琐碎闲事,只管吩咐侄儿去办,侄儿别的没有,就些许闲工夫还是有的,总归能叫二叔放心。”
贾瑛轻笑一声道:“有这份心就行了,把你自己的事管好,我若有事自会吩咐。”
“你去吧。”
贾蔷拜别了贾瑛,心中欣喜,便想着往梨香院儿去了。
原是薛姨妈一家住在那儿的,后又腾了出来,给买来的小戏子们住。
等贾蔷离开,贾瑛才有时间与黛玉说起话来。
“我今日一遭,只怕这两府上下,有不少人记恨着呢,少不得因为我的缘故,叫他们为难你。”
“若没有便罢,若是有,你只管与我说来。若是觉得受气,那就搬出来也行,姑老爷不在家,可姨太太们都在,总不会孤单了去。”
黛玉回道:“瑛二哥哥不必为我操心,平日我只在我那院儿里,要不就是老太太或是姐姐妹妹们那里,也不与别的交集,也不怕她们为难我。我若因受气离开,岂不伤了老太太的心?坏了祖孙亲情不说,也失了孝道礼数。”
“妹妹说的有理,倒是我想差了。”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黛玉安心,让她知道,如今她不再是寄人篱下,更没必要因受了别人的气,郁结不舒。
只是这话,却不能直说。
再说,黛玉不是迎春惜春,他也不是太担心这些。
且说另一边,春祭日上,叫贾瑛这么一闹,两府上下都不得安宁。
兔死狐悲,吴新登几人之事,虽说咎由自取,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又有几个是手里干净的,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公府,自然也是如此。
如今这么一闹,他们心里自然难安,不免私下打听议论。
贾芹被人抬了回去,其母杨氏哭天闹地的要去找老太太讨个公道,人才进了荣府,早有人去通知了凤姐。
贾母和王夫人早就吩咐了下来,这两日身子不适不见客,这些应付人的琐碎自然也落到了凤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