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眸去,捧着玻璃杯喝水,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润进嘴里,舒心;或许是山里的泉水,还有淡淡的清甜味道。
她一边喝着水,一边四处打量,目光落到窗边的茶台前,顿了一下。
他捕捉到她的目光,温淡道:“想喝茶吗?”
她咚咚地摇摇头。
“嗯,空腹喝茶伤身。”他眸光清浅,“而且,你也不喜欢喝茶。”
甄意没答,转身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走动,窗棱外的海棠枝芽探进了屋里,阳光在叶子上跳跃。
她走来走去,目光却总是往他身上瞟,时不时偷偷看几眼,又抿着杯沿喝水,抿着抿着,嘴角便抿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是开心的。
他见了,问:“怎么了?”
她克制地抿着唇,可本身就是忍不住的性子,终究咧嘴笑了,不无开心和不好意思地说:“你长得真好看。”
言格稍稍愣住,12年前第一次见面,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类似于此。
生平第一次,他意识到有副好皮相是件好事。倘使他长得歪瓜裂枣,她从他的床上惊起,只怕就一去不回头了。
他为自己这肤浅的想法觉得可笑,眼眸里染上淡淡的笑意,说:“谢谢。”
这一笑,清浅如莲,叫她又呆愣了半晌。她也不知为何,他一笑,她的心便怦怦直跳。她别过眼神去,咬着玻璃杯子,小声问:“你这么好看,有女朋友吗?”
时光似乎回到了从前,一点一点开始重叠。
他收起了眼中的笑意,答道:“没有。”
她听了也没表示,等着他继续。
“但是,有未婚妻。”
“哦。”她拇指搓着玻璃杯,问,“你的未婚妻……是我么?”
“是。”
甄意又“哦”了一声,脸有些红,小声嘀咕:“我听那个叫安瑶的女生和我说了,我生了一场重病。
我忘了一切,自己和自己的名字,只是,我听她说,我曾深爱过你。”
轻风吹过流苏,树叶沙沙,天地间安静得只有风声。
甄意坐下来,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两摞大头贴,隔了半刻,有点儿脸红地说:“我的手机里有很多你的照片。”
言格接过来一看,全是他。他都不知道甄意什么时候拍过他这么多照片。
他穿着白大褂,低头在实验室里喂猴子;他插着兜,走在精神病院的大草地上;他卷着袖子,在厨房里给她煮东西吃……更多的,是他闭着眼,安然熟睡的模样。
言格从来没见过自己睡觉的样子,也没想过熟睡中的自己,看上去温静而安宁。
其实,是因为有她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