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我要的那把镰刀打好了没?”
一个中等身材的身影伴着浑厚的声音跨过了铁匠铺的门槛。
“噢,我道是谁——老乔啊,那镰刀早就好了,在那儿挂着呢……”
乔风顺着苏铁匠的手指方向望去,只看到一把黑黝黝的镰刀状物事,不由得有些错愕。
“这……就这么一把镰刀老苏你还诓我?这怎么都不像是一把好刀啊?!”
苏澈手中动作一顿,不由得有些无奈,但却是笑着说道:
“别问,你先试试够不够锋利?”
名为乔风的男子一脸狐疑地望着他,随后还是将信将疑地将那黑黝黝的东西取下,瞪大眼睛来回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把手指放在刀刃上轻轻摩挲。令他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下手指竟渗出些血丝。
这可是还没打磨过的!
“如何?”
“倒是锋利得很,不过老苏你……”
苏澈闻言嘴角微扬,笑着解释道:
“跟我没关系,那是苏清河那小子打的,估计是怕老乔你不满意,还特地帮你开了锋。”
这可把乔风惊到了,一脸不可置信。
“苏清河?那小子前几年连那大锤都提不起来,如今能自己打一把刀?虽然卖相有些一言难尽……不影响他确实是把不错的刀。”
苏澈一脸鄙夷,反而嗤笑道:
“就他?跟老子学了几年才这点斤两!比起乘风他算个球!”
“哎哎哎,不一样嘛……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铁柱这孩子如今的手艺比起你来半点不差了,再过两年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苏澈听到这话不仅不恼,反而有些开怀,笑骂道:“滚滚滚,以后别来找我,谁稀罕似的……”
乔风闻言哈哈一笑,转身离开了。
铺子一旁的小屋里。
“清河啊,这几天怎么总是能听到你的‘光荣事迹’呢?瞧把你爹气的——隔三岔五就在我耳边念叨,再这么下去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苏母笑着从少年的手中接过水杯,轻轻饮了一口,语气略带宠溺地责备道。
“呃……这个、这个,都是意外、意外嘛……我保证——下次不会了!”苏清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丝毫没有底气地答道。
“来,这儿坐下,跟娘聊会儿,整天待在这儿,闷得慌。”妇人轻轻拍了拍床沿,示意少年坐下。苏清河有些局促地应下,缓缓坐下后,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妇人的脸庞。
霎时间,少年又开始怔怔出神。
原来娘亲鬓髯之间早已与风霜作伴多年,不知不觉间便染上了斑白,眼角、鼻翼两侧也悄然被岁月刻下了几笔毫不留情的记号……在他的记忆中,娘亲总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总是做什么事情都不缓不急,总是给人以温婉慈爱的印象,总是什么事情都袒护着他——无论是父亲责骂的时候,甚至是先生亲至都对娘的护犊子束手无策……
娘亲会在安抚他止住哭声的时候,轻轻哄他入睡;会在他摔破额头的时候佯装与沉默的地板置气,再对其进行‘还击’;会在他做完先生的功课时,专门买一个糖人奖励他;会在他生病的时候,背着他马不停蹄地赶到霍大夫那儿,守上一天一夜;会在他每次犯错的时候平心静气地告诉他接下来怎么弥补……她好像一直都不会对我的教育产生厌倦,我的存在仿佛比她的一切都重要得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