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月的瞪视下,唐朵倏地笑了:“你可真牛逼。”
严格来说,林月演的不够逼真,但唐朵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已经先入为主的将她当成受害者,而且两人只见过一面,还是在这个光线不充足的小房间,只要林月埋着头,装出发抖的模样,就让人很难分辨。
但就在刚才,梁辰打开笔记本电脑盖的刹那,唐朵却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小姑娘的心机太深了。
用监控录像这一招,唐朵的确没想到。
一直都在瞪人的林月突然开口:“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已经找到证据了。”
唐朵扫了她一眼:“所以,你可以放心交代老底了。”
林月却紧闭双唇。
梁辰走到屋子的另一边,那里是一整片黑暗,他靠墙而立,仿佛置身事外。
然后,他说:“法律里没有一条规定装疯会获罪,就算你现在交代,只要你不是策划,不是主谋,不是栽赃陷害,都不会受到制裁。这种程度的‘借刀杀人’也一样。”
一阵沉默。
梁辰和唐朵都不再说话,只等林月。
直到林月把事情想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大碍,才问:“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唐朵说:“你的手机找到的太容易了,密码还是你妈妈的生日,那些空间和朋友圈里的消息也没有删除,所有需要我们了解的信息,都保存得非常完整,这难道不奇怪么?”
顿了一秒,唐朵接着道:“但你放心,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你的事我也没兴趣跟外人讲。我只是好奇,故事的真正版本。”
不知是否出于作案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回到案发现场的心理,而且会在作案后带走一些东西,回味,或者炫耀。
林月也想测试一下自己故事是否能自圆其说,便开始讲述道:“我小时候,经常被我爸打,后来他死了,我和我妈相依为命。我很早熟,做事不敢冲动,不敢惹是生非,我要勤工俭学,要赚学费,要赚钱给我妈做透析。但是就算我们生活得再小心,依然免不了被人欺负。总会有一些人,因为我们家没有男人撑腰就欺负我们。”
这样的背景,足够博人同情。
试问这样环境下长大的林月,又怎么会被轻易逼疯?
唐朵问:“所以,你想找个大树好乘凉?”
林月:“没错。”
陈晨就是林月上大学后找到的第一棵大树。
陈晨性格霸气、粗鲁,拳头硬,在社会上还有点人脉,班里没有人敢惹她,林月要接近她,必然要掩饰自己性格上真正的东西,投其所好。
林月:“陈晨第一次带我去夜总会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成人社会是这样的,很精彩,也很复杂,去那里的人都很有钱,没有人像我一样出去打零工。然后,我发现那些有钱的老板,都在巴结岩哥。”
那是森林里最茁壮的一颗大树。
林月:“我想,只要我成功接近岩哥,我们家很多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但我想不到,陈晨喜欢他。我根本不想伤害她,我只是为了生存,不想横刀夺爱……”
唐朵突然将她打断:“你说谎。”
林月下意识扬起声音:“我没有!”
唐朵不禁笑了,煞有其事的比了个手势:“嘘,小声点,你家隔音可不好,万一让你妈妈听见了,你该怎么圆?”
林月崩紧了脸,仿佛被这句话拿住了。
只听唐朵继续道:“陈晨喜欢廖岩的事,从没掩饰过,廖岩所有小弟都知道,她还在自己手腕上纹了和他一样的图腾,这么明显的事实,你却说你没想到?”
话落,唐朵看向几乎和黑暗融成一体的身影。
她问:“你怎么看?”
梁辰:“我的解释是‘自我美化’。人会在遭到威胁时设法自我保护,通过自我障碍行为为自己开脱。”
林月又一次反驳:“你胡说!”
但她的声音明显小多了。
“陈晨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喜欢岩哥,她也没有阻止过我接近岩哥,我以为她无所谓,不在乎。后来,我妈突然晕倒了,到了医院要交医药费,可我们家的钱不够,我没办法,就想找岩哥。可是那天他不在,我妈也等不了,陈晨就带我去见王总,还当面跟我保证,一个小时内就可以给我打款,只要我……”
说到这里,林月突然顿住。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道:“我知道裸贷的风险是什么,可是名声和钱比起来到底哪个重要,我当时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再说,还有陈晨给我做担保人,保证不会公开我的照片,就算我还钱晚了,也能宽限,利息也不用三成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