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没有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托了车千秋的福,但是实际上,他是承了车千秋的毒。
因为车千秋,原来姓田的,然后在车千秋担任丞相的时候,也就是在始元六年,车千秋主持召开盐铁会议……
没错,就是那个盐铁。
华夏之人,向来就有损公肥私的传统的。
周的井田,汉的盐铁,还有……
而肥的,绝对不是贫苦大众。
作为管理者,漠视无视,甚至是放纵果树生长当中的各种问题,为得就是当砍到这颗树的时候,自己能伙同他人,先挑走最肥的果,却将虫蛀的眼,腐烂的根指出来,表示看到没,这都烂了,所以自己没错,自己是满门忠烈,千古流芳!
却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他原本作为果树的看护者,管理者的职责!
在果树长虫烂根的时候,他又做了什么?!
于是乎,车千秋,就真的千秋流芳了。
在车千秋之后,他的子孙们,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走上大汉高堂!
就连他的儿子,也因为一个『盗增卤获』之罪而自杀身亡!
自杀之后,依旧除爵,除田,除产!
于是到了车胄这一代,已经没落得就和中山靖王之后一般,并且在三国之乱当中再次分裂,一路献帝东迁,经李、郭之乱,勉强存身。另外一支,则是南下荆州,后来又是避走武陵,便是被称之为『武陵奇人』的那一位了。嗯,就是『武陵蛮夷郡,乃有此奇人』的奇人。
中山靖王之后,为了心中的那点荣光在拼搏,车千秋的后人车胄,也同样为了证明他自己而在挣扎!
在乱世之中,挣扎。
可挣扎的结果是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永远都不会上任的徐州刺史!
他想要去上任!
他不想要永远做一个光杆司令,所以即便是这一次的任务危险,他依旧来了!
现在的车胄,像是在网中挣扎,一张死亡的网。
越是挣扎,越是痛苦,越是距离死亡越近。
骠骑在外游弋警戒的小队,没有直接搏命上来冲撞,而是像是食人鱼一般,在车胄队列的外线游走,时不时从黑暗当中射来弩矢箭矢,逐渐的给车胄等人放血。
这箭矢弩矢,往往都不是对着曹军骑兵的人来的,而是冲着那些战马!
即便是曹军骑兵有意帮着遮挡和磕碰,但是总免不了会有些漏下的,便是时不时听到有战马哀鸣,旋即就是跌倒和碰撞的声音……
到了当下的局面上,车胄当然也是知道,曹军大营支撑不住了,退后一步,就是崩溃。
中央营盘火起,不管是自己放的火,还是骠骑人马已经冲到了中军大营之内,只要中央营盘的旗帜一倒,就是曹军上下巨大的灾难!将为军中之胆,失却主旗,不仅是失却了调度指挥的便利,也会让全军顿时就能丧胆夺气!
所以他必须要争取时间,趁着骠骑骑兵尚未回旋的机会,突袭骠骑中军本阵,擒杀了斐潜,方有曹军上下的一线生机!
一方是要死命突破,另外一方则是尽力拦截,双方都在高速的奔驰,刀枪和箭矢闪耀着寒芒,黄土地上洒落了鲜血。
车胄听到耳畔,不断的传来各种声响,尤其是伤亡之时最后的一声凄厉哀鸣。他知道,夜间厮杀,向来是最为惨烈的死斗,阵型完全无法控制,无非就是以人命来拼人命。随着车胄不断往前冲锋,前来拦截的骠骑骑兵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双方伤亡的数字在飞快的飙升,谁也不清楚在这混乱的一刻之中,究竟是倒下了多少人马!
斐潜站在高台之上。
他就在站在飘扬的三色旗帜之下。
见到了夏侯惇投来的眼神,斐潜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处正在烈火当中的中央营盘的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