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穿着雪缎制成的襦裙,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她目光往院子里扫了一眼,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成安伯,原本踏出的步子顿了顿,刚想开口说话,却见成安伯朝另外一个人走去。班婳!&ldo;郡主,&rdo;成安伯对班婳作揖道,&ldo;多谢郡主相邀,今日在下十分尽兴。&rdo;&ldo;宾主尽欢就是好事,&rdo;班婳回了一个福礼,&ldo;伯爷不必客气。&rdo;&ldo;这是一朵牡丹花?&rdo;容瑕突然问了一句。&ldo;啊?&rdo;班婳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额头,&ldo;你说这个?&rdo;容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他面上的笑容微顿,随即变得更加灿烂,&ldo;是很漂亮。&rdo;&ldo;对,&rdo;班婳笑眯眯地点头,整张脸都变得明艳起来,&ldo;就是牡丹。&rdo;人间富贵花……这般绝色艳丽的女子,倒也只有这种花配得她。容瑕拜别大长公主与班淮等人,转身走出了公主府大门。&ldo;容伯爷。&rdo;容瑕回头,看到一个身着雪色绣红梅襦裙的女子,裙子很美,但发钗与额黄压不住这件衣服,可惜了。&ldo;康宁郡主,告辞。&rdo;他朝对方一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去。康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地坐上了回去的马车。她靠着车壁,抚着身上柔软丝滑的襦裙,一点点地捏紧了手。若她是公主便好了,那她就可以召成安伯为驸马,与他过着对镜画眉,临窗作画的美好日子。然而回到王府,等待她的只有父亲的愤怒,以及母亲的哭泣声。&ldo;你竟如此不小心,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不可着华衣,不可奢侈,你竟是把本王的话忘在了脑后?!&rdo;惠王双目赤红看着康宁身上的雪缎襦裙,&ldo;去给我换掉!&rdo;&ldo;为什么?!&rdo;康宁委屈地看着惠王,&ldo;班婳一个侯府嫡女,都敢过得那般奢侈,我是堂堂王府千金,难道还不如她么?!&rdo;&ldo;我才是皇室郡主,她是个什么东西?!&rdo;&ldo;啪!&rdo;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ldo;你这是嫌弃为父无能么?!&rdo;惠王收回颤抖的手,痛心疾首道,&ldo;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便是不甘也好,心生妄想也好,都要给我乖乖忍着!&rdo;作者有话要说:班婳:花式三百六十度躺枪_(:3」∠)_&ldo;王爷!&rdo;王妃见惠王气得厉害,走过去扶住他的手臂,抹泪劝道:&ldo;宁儿她还小,不懂事,你别气坏了身体。十多岁的姑娘,谁不爱花儿粉儿,再说这衣服也只是因为意外换上的,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rdo;惠王颓然地坐到半旧不新的椅子上,叹息道:&ldo;难道我就愿意让你们过这种委屈日子么?&rdo;当年父皇在世时,一直十分宠爱他,甚至觉得太子气量狭小,不堪为帝,于是想要废了他。若不是大长公主从中周旋,这天下早就是他的了。&ldo;父亲,&rdo;蒋玉臣扶着蒋康宁坐下,语气凝重道,&ldo;难道我们要这么忍一辈子吗?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都要这么忍下去?!&rdo;&ldo;可若是我们不忍,你就没有机会有下一代了,&rdo;惠王喝了一口茶,压下心头的无奈与苦涩,&ldo;你的婚事,我跟你母亲已经商量好了。&rdo;&ldo;父亲?!&rdo;蒋玉臣惊讶地看着惠王,&ldo;您不是说……&rdo;&ldo;今时不比往日,&rdo;惠王看了眼康宁,&ldo;班家的姑娘太张扬,性子太烈,你驾驭不了他。我们家与班家过往又有嫌隙,以班家人的性格,宁愿班婳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让她嫁到我们家里来。&rdo;蒋玉臣闻言点头道:&ldo;儿子也没有想过,要娶这么一个女人回来。儿子还是喜欢温婉一些的贤惠女人。&rdo;&ldo;吾儿果真聪慧,&rdo;惠王感到十分欣慰,女儿近来虽有些不争气,好在儿子是个明白人,&ldo;你能这样想,为父便放心了。&rdo;说到这,他又感慨了一番:&ldo;班婳确实是个美人,不过这种当做妾侍宠一宠还好。男人娶回家做正妻的,还是要能持家贤惠,端庄大度的。&rdo;旁边的王妃面色微闪,想到后院那些小妾,到底没有开口。班家四口回到家,四人齐齐坐在太师椅上,瘫着不想动。班婳就着贴身丫鬟的手喝了半杯花露茶,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一半:&ldo;好累。&rdo;&ldo;姐,你知道今天会很累,为什么还要穿脚上那双缝了宝石的鞋子,就不觉得沉吗?&rdo;班恒也不用丫鬟伺候,自己捧起一碗茶便大口喝了下去。&ldo;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我宁可累一点,也不能接受我不美,&rdo;班婳指了指肩膀,&ldo;好如意,快给我捏一捏肩膀。&rdo;如意笑着走到她身后,替她轻轻捏了起来。班恒艳羡地看了班婳,这个世道对男人不公平,他若是让婢女给他这么捏就是贪花好色,到了她姐这里,就一点毛病都没有了。&ldo;都去泡个澡,早些休息吧。&rdo;阴氏看两个孩子面带疲色,很是心疼,也就免了一家人要在一起用餐的规矩,各回各院了。班婳趴在浴桶里,整个人被热水熏得晕晕陶陶,长长的青丝飘荡在水中,就像是浓墨在水中缓缓化开,美颜万分。&ldo;郡主,要奴婢进来伺候吗?&rdo;&ldo;不用。&rdo;班婳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面的淤青已经彻底看不出来了,反而因为在热水里泡着,带着一层浅浅的粉色。站在屏风外的如意见班婳不叫人伺候,又怕她一个人在里面害怕,便开始想着一些逗趣儿的事情讲给班婳听:&ldo;郡主,奴婢今天在大长公主府,发现了一件趣事。&rdo;&ldo;什么事?&rdo;班婳趴在浴桶边,懒洋洋地闭目养神。&ldo;康宁郡主身边的婢女与石姑娘身边的婢女不太合,奴婢今天听到这两人斗嘴呢,&rdo;如意想了想,&ldo;好像是为了成安伯的事情。&rdo;&ldo;世人皆有爱美之心,成安伯长得如此出众,又风度翩翩,怎能不惹人喜欢,&rdo;提到容瑕,班婳对此人印象挺好,当然重点还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好,&ldo;他若不是伯爵,恐怕这会儿早被人养到府中去了。&rdo;如意听到这话,想起安乐公主别庄里那些才华各异长相出众的面首,忍不住脸颊微红。&ldo;拿衣服来,我起了。&rdo;婢女们鱼贯而入,伺候着班婳擦身更衣,如意上前把郡主一头青丝理到身后,手指不小心碰触到对方脖颈上的肌肤,她有些恍惚地想,天下男儿再俊美,也不及郡主这一身如雪的肌肤让人移不开眼。她若是贵族男子,定要求取郡主,日日宠着她,只求她日日展颜。偏偏京城那些伪君子,明明每次见到郡主便移不开眼睛,偏偏扭头又说什么石姑娘才是真正的美人。那为什么郡主与石姑娘同时出现的时候,他们的眼珠子都黏在郡主身上,眼瞎么?还不等婢女把头发擦干,班婳便已经趴在床上睡沉了过去。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宫里来人说陛下要宣她跟班恒两人,班婳才起床临镜梳妆。班婳也不知道陛下宣她干什么,不过当她与班恒走进大月宫正殿,看到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长青王后,就大致猜到了一点。&ldo;臣女见过陛下。&rdo;云庆帝看着离自己三四步远的小丫头,她的眼睛还时不时往长青王身上晃悠,便道:&ldo;婳婳,你看什么呢?&rdo;&ldo;陛下,长青王殿下怎么了?&rdo;班婳看了看长青王,又看了看云庆帝,&ldo;您骂他了?&rdo;&ldo;朕哪儿舍得骂他,还不是一些心思阴险之辈,来坏我兄弟二人的感情,&rdo;云庆帝状似无意道,&ldo;当日你也在场,说说那八哥是怎么回事?&rdo;&ldo;八哥?&rdo;班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ldo;臣女也不太清楚,那天长青王殿下兴冲冲地带着臣女跟弟弟看八哥,哪知道这只八哥长得丑,臣女就说了句没有陛下您这儿的鹦鹉好看,那八哥就莫名其妙叫起长青王万岁了。&rdo;云庆帝低头喝茶:&ldo;嗯,后来呢?&rdo;&ldo;后来我就回家啦,&rdo;班婳往皇帝面前走了一步,&ldo;陛下,您可得好好查一查,办这种事的人心眼太坏了。我前段时间见您这里的鹦鹉有些眼馋,还想买一只来养着玩呢,哪知道出了这种事,那我还是不养了。&rdo;&ldo;为什么不养了?&rdo;云庆帝见她愤愤不平地模样,心情便好了几分,&ldo;难道又是月钱不够了。&rdo;&ldo;陛下,您怎么还提这事呢?&rdo;班婳嘴一撅,&ldo;这都几年前的事儿了,长青王跟王公公还在呢,您给臣女留点面子呗。&rdo;&ldo;好好好,不说不说。&rdo;云庆帝看向王德,王德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笑,往后退了两步。&ldo;那你说说,为什么不敢养鹦鹉了?&rdo;&ldo;这也要怪您,&rdo;班婳抬头看云庆帝,&ldo;您总是给臣赏东西,升爵位,嫉妒臣女的人可多了,万一哪天有人暗算臣女,让臣女买回一只回说福乐郡主万岁的鹦鹉,那臣女得多冤枉。明明天下的万岁,就只有您一个,臣女这辈子,就让陛下您爱护着就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