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桌子上有玫瑰,不愿颈上缀钻石。——戈德曼
——
路小锁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只是在从菜市场回家的这段路上,她就感觉到了那个人的眼神。
不止一次。
冰冷的没有半分感情的眼神,像是一条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她的后背。
可每每她转过头去的时候,那阴冷的感觉,就又消失不见。
她的心理医生告诉她,那只是她的错觉,是她的应激障碍综合征又变得严重的表现。
于是那天晚上,路小锁就梦到了。
她赤足立于一片玫瑰园之中,玫瑰开成了火海,每一朵玫瑰的刺上,都挂着一颗眼睛。
那些眼球黑白分明,不管她走向何处,都死死地盯着她。
仿佛在告诉她,她是带着她们所有人的性命,苟活下来的。她们会一直盯着她,直到她也抱恨而终,只剩残肢,伴着刚开的还带着露水的玫瑰,与她们作伴。
在冷汗之中惊醒,路小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她从不抽烟,而且她的邻居也没有大半夜走到楼道抽烟的习惯。
她悄悄地打开了猫眼,看到的,是黑白分明的眼球!
就像是梦里玫瑰花刺上悬挂着的眼球一般,死死地盯着她。
捂住了自己的嘴,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尖叫声来。门外的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而后就倏然消失不见。
在惊惧之中,路小锁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从黑暗的楼道中消失不见。
她缓缓地坐在了地上,背靠大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湿了她单薄的睡衣,也让她本就无法安定的心,更似溺在了一片汪洋之中,不见浮岛,不见暖阳。
路小锁决定搬家。
她一夜没睡,只忙着打包东西。
她还没有选好下一处的住址,可她哪怕是住去闹市区的宾馆酒店,也绝对不能再一人独住。
“当当当——”
如今只是一个敲门声,就惊得路小锁差点儿跳了起来。
她踢掉拖鞋,蹑手蹑脚地点着脚尖走到了门口,一手死死地抓着上了三重锁的门把手,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将被盖住的猫眼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
门外,是他的心理医生季宇信。手抱一束仿佛带着日光的向日葵,那明丽的颜色,照亮了整个阴暗的楼道,仿佛一缕光,终于透过深渊,穿进路小锁被冰冻封印的世界。
她开了门,捋了捋自己的发鬓,对赤脚面对一个帅气的男人显得有些局促尴尬,哪怕那个男人只是她的心理医生。
季宇信对路小锁的家里很熟悉,所以他进门之后就寻了空花瓶将那些向日葵放在了路小锁的饭桌上,而后拉开了紧闭的遮光窗帘,让阳光透进来,这才转头看向路小锁,眼中有斥责:“在收拾东西,这是又要搬家了?”
路小锁点了点头,一夜没睡的黑眼圈,让她本就惊惧未退的眼中,更多了几分神经质:“昨天半夜,那个人来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