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她,我的人生从灰白彻底变成了黑暗。
那阵子我背上的伤还没痊愈,每天都要到医院换药、检查,然后例行公事地去看看那个假的“她”,听“她”和“她”母亲念叨几句,然后回公司处理公务,那天也一样。
我还记得,车子快开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接到了c城公安的电话。一开始,我以为是关于那个林成淮的,我拜托了人收集了他行贿证据,却没想到,对方问的却是:“楼先生,x年x月x日晚十点左右,您在哪,是否被人扔进了c城xx社区附近的小溪里?”
我心里一跳,公安怎么会知道!“是的,我是被人扔进了溪里,但后来被救了,也没证据,就没报警。”这事我没想着替表舅一家隐瞒,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何况是杀人,这跟我想报恩是两码事。
“是这样的,有人匿名给我们寄了一份视频,应该就是救了您的人,视频里有您被扔下水的全过程,还有一段您被救上来后的画面,以及一份简单的时间、地点说明,我们已经根据这份材料逮捕了犯罪嫌疑人,您需要来指认一下。”
“这不可能,救了我的人明明说没见到谁把我丢下去,而且她已经成了我太太。”我下意识地不敢相信。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但我们确实收到了这样一份视频。”
“有拍到那人的样子吗?”我急切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证据,我更关心是谁救了我。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预感,感觉有个天大的真相就要接近了。
“没有,对方应该是不想我们或者您知道吧,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也没拍到她的样子,只是看给您做心肺复苏的手,应该是个年轻的女性。”
“好的,我人现在在首都马上赶过来,请务必保留好这份视频,也请麻烦帮我查查对方的线索,我想亲自感谢她。”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如果这人救了我,那医院里的那个呢,我一时有点蒙,不敢再往下想。
“刚子,掉头去机场,我要最快的一班飞机回c城。”
“好的老板。”
几个小时后,我到了c城,直奔公安局长的办公室。
“王局长,查到是谁了吗?”
“楼先生,原本按我们的规定,证人提供线索又不想向当事人透露自己的身份我们是需要保密的,但鉴于您是想报恩情况特殊我们也想进一步了解案件的情况,就向送件来的快递公司出具了调查函,快递公司刚刚也已经答复了我们,视频是从这个地址寄出的,寄件人是这个叫’季晓谷’的女士。”
“你说什么?叫什么名字?”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顾仪态地抓住了公安局长的胳膊。
“楼先生,您冷静一些,根据快递公司的揽件记录,寄件人是这个叫季晓谷的女士,但救您的是不是她目前尚不能确定,因为她本人已经出境,我们目前正在设法联系。您认识她吗?”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不用再调查,我已经直觉就是她了!
季晓谷,季晓谷!哈哈哈哈,怎么可能,老天爷在开玩笑吧,怎么会是她!
但偏偏,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她就是那晚救了我的人,是夜夜出现在我的梦里的“梦姑”。
因为已经错了一次,这回无论如何再也不能错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那天的过程。
如果是季晓谷救的我,那她之后又去了哪里,为什么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又是杨宁宁,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中一片混乱。
对!还有医院!突然灵光一现。
“王局长,麻烦您查下市医院当晚120的出诊记录,看是谁打的急救电话,是谁送我去医院的,是季晓谷还是这个女人。”我拿出手机里杨宁宁的照片给王局长。
“好的,您稍等。”
王局长雷厉风行地布置下去,让警员马上去查,我在他办公室等待,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既希望是那个结果,但又害怕是那个结果。
有警官过来,让我去指认凶手,我也没心思,推脱一会儿再说。
然而,至始至终我都没想过去向杨宁宁求证,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还可不可以相信她了。
这边在查,那边刚子也照我的吩咐去查季晓谷在国外的地址和电话。
警方的效率很高,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电话记录上确实是季晓谷的号码,而医护人员赶到时见到的却是杨宁宁。
怎么回事?难道她们一起救得我?以她们的关系不可能啊。还是说季晓谷救了我之后就丢下我不管杨宁宁路过后又送了我去医院?仍旧疑惑重重。
事情的真相到底怎样,恐怕也只有她们两个知道了,但至少可以证明一点,把我从水里救出来的不是杨宁宁,而是季晓谷,我夜夜梦到的人也是她!
错了,都错了!
她救了我,我却对她……
为什么几次见面的时候她都不说出真相,为什么要让我蒙在鼓里,一瞬间,我甚至怨恨上了她,为什么要让我做这样不仁不义之人!为什么要在我错付真心之后又让我知道真相!
季晓谷,你好残忍!
但一想我们的关系,想到我每次见她的时候都是为了杨宁宁咄咄逼人,甚至暗中把她害的那么惨,她又凭什么要说!以她的骄傲压根不屑用这份恩情来向我索求什么,也许她心里就看不起我吧。想到这,我浑身的血液像是退去,感到彻骨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