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管事笑呵呵地站在那里,“陆三爷没听过我们四公子的名声吗?”
陆瑛明白裴家人的意思。
裴四公子能和别人讲道理的话,他就不是纨绔子弟,更不会被裴家人追打了。
如果裴家说什么都要针对顾家,不是谁一两句话都能够化解的。
裴家管事道:“我们四公子是很讲道理的,既然是开药铺,就不能将病患推出门,本来是一件好事,如果胡先生治好了我们公子的病,我们公子会准备几百两黄金酬谢。”
顾家也不在这里,不能跟裴家辩驳,裴家当然怎么说都行。
陆瑛目光明亮,“顾家不会将病患拒之门外,江浙打仗的时候,百草庐都是施药给那些百姓们,谁都知道大战之后必定会有时疫,但是这次江浙没有流行时疫是为什么?”
“是百草庐帮着军队一起,用石灰掩埋死去人的尸体。如果裴家以礼相待,好生相请,胡先生一定会为裴四公子医治。”
忽然一个声音从船舱里传来,“如果顾家不像陆三爷说的那样,今天非要跟裴家闹到底,陆三爷该怎么办?”
这话显然是出自裴四公子之口。
短暂的安静后,众人不禁议论起来。
陆瑛道:“我相信顾家不会这样做。”
裴杞堂半晌才道:“不过如此而已。”
“我还以为陆三爷能说,不论怎么样都会站在顾家那边。”
陆瑛一怔。
谁会这么说?这根本就是无赖的说辞。
裴杞堂接着道:“陆三爷,你显然还不够了解将要结亲的顾家。”
船舱的门一动,裴家下人将软榻直接抬了出来。
众人望过去,榻上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他穿着淡蓝色的长袍,头戴玉发箍,皮肤白净,细长的眼睛如寒潭般,目光灼灼逼人,面色却沉静如水。
在场的人不禁诧异,这就是裴杞堂。
裴杞堂不应该是目光混沌,一脸轻佻吗?
他虽然静静地倚在软榻上,却有如平静的湖面,高耸的山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禁让人猜测,这个人站起身来会怎么样?
陆瑛正想着,裴杞堂微微一笑,“在这种时候,陆三爷若是还下不定决心,是一定会输的。如果这是我,只要是认定的事,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一定会做到底。”
裴杞堂的眼睛忽然变得深邃,仿佛意有所指,陆瑛觉得自己明白了些什么,可是一时又捕捉不住。他还没有来得及深思,身边的人已经喊起来,“船到了,船已经到了。”
裴杞堂看了一眼身边的管事。
管事一声吩咐,裴家下人立即又点燃了几十个灯笼挂在了船上,顿时将江面照亮了。
江面上划来了几艘乌篷船。
陆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船头的萧邑。
萧邑望着众人大笑,“裴家是怕打不过我们,才找来了这么多帮手啊,”说着向船上张望起来,“裴四公子呢?你不是说要取我们顾家上下几十条性命吗?”
“现在我们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