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夫人到底是从内宅一路过关斩将过来的女子,怎能不知其中利害,她嗤笑了一声:“告诉摄政王?你是想把事情闹大?”
“这……”苏涔扯了扯嘴角,“妾不敢妄动,还请夫人定夺。”
“知道不敢妄动就好。”裴相夫人道,“今日你我看到之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在京城权贵中讨日子,想安稳度日,只需记住一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苏涔不甘地应了声:“是。”
心中暗骂着死老太婆胆小如鼠,可她不会如死老太婆一般懦弱无能。
裴相夫人眯着眼瞧了苏涔一眼。
跑去告密这种蠢事她可不会做。不过,找几个“目击者”把这件丑闻有意无意地散出去,既不留把柄,又能为儿子挽回一些声誉,何乐而不为。
自打上回东窗事发,所有人都指责是他儿子编造长公主引诱他。
可有了今日这事,谁还能说长公主“清白无辜”?
二人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回了大慈恩寺。
次日清晨,明仪拖着因谢纾而疲惫不堪的身子,由云莺扶着回了大慈恩寺。
一回寺里,也顾不上清洗,倒头栽在厢房榻上睡了过去。
芸娘得了消息,进屋同王太后道:“殿下回来了,怕是累着了,一进厢房便卧床不起。”
王太后拨着手上的檀香佛珠串,点了点头,对芸娘道:“药都炖好了吗?”
“都炖好了,还热着呢。”芸娘回道。
王太后:“立刻给姝姝送去,让她趁热喝下。”
“可……”芸娘面色犹豫。
王太后闭了闭眼:“我这也是为了姝姝好。”
芸娘应是,端着药去了厢房。她刚走到厢房门前,正欲敲门,忽从头顶传来一阵风,紧接着红漆盘里的药碗就被打翻在地。
芸娘眼前忽见刀光一闪,屋顶上有人。芸娘腿一软直直倒在门前,匍匐着逃回了王太后那。
王太后见芸娘又惊又惧地爬着回来,略略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她那位孙女婿,怎会轻易让她接近姝姝。怕是早就布守了暗卫,以防她接近姝姝。
她这碗药一送,怕是打草惊蛇了。
谢纾不会轻易放过她。
午后,谢纾放下手中所有政事,疾风似地骑马奔去了大慈恩寺。
守在菩提院门外的云莺见谢纾来了,忙应了上去:“王爷是来寻殿下的?殿下一回来便累得睡下了,眼下还没醒呢。”
眼瞧着明仪也睡得差不多了,谢纾又是难得过来,云莺问:“可要婢子去唤醒殿下?”
“不必,让她好好休息。”谢纾平淡道,“我先去拜会太皇太后。”
“是。”云莺应了声,引着谢纾去了王太后所在的厢房。
芸娘站在厢房门前朝谢纾行了一礼:“太皇太后知晓今日王爷会驾临此地,遣奴婢在此恭候。”
谢纾微沉下眼,缓步推门而入。
王太后坐在玉制观音像前的蒲团上,拨着手上的佛珠,嘴里念着佛经。听见推门声,手中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道了句:“你来了。”
谢纾站在门前,行了一礼,给了王太后该有的礼遇。
王太后望着谢纾,平声道:“你今日是为姝姝而来的吧?”
谢纾不否认,眸色一凛,冷下声:“臣今日来是想问太皇太后一句——”
“太皇太后又要给臣的妻子送什么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