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勇这些年来实行了连续的政策,那就是低税收,强制教育还有改善道路。
效果是潜移默化的,首先是强制教育,赵泽勇来之前的云南,没有一所大学,最高级的学校基本类似于中学。赵泽勇建起了小学、中学,最后是大学,仅仅从最后建立的大学算起,也已经过去了四年多了,已经开始有毕业生源源不断的从学校里走出来了,政府中吏员的构成可以说已经开始迈向高学历了。这批学生,有激情,有活力,带动着政府的气氛也为之一新。
在从交通的影响来说,当赵泽勇当年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小贩运货是用肩挑手抬的,能有辆独轮车就已经不错了,大型运输完全是靠马帮。而现在呢,各个县之间的运输,马车已经很频繁了,手推车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了。
在这个表象下的是,各个县城乡村货物交易十分的频繁,仅仅是商业税就已经比当年军阀靠着苛捐杂税、到处设卡抽厘要多了几倍,云南省今年的税收突破两千万银元。要知道北洋政府的财政才四五亿的样子,一个贫弱的云南能达到两千多万,实在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了,而且还是在低税收的情况下取得的,不能不说如今的云南,经过了赵泽勇十年休养生息的云南,已经在潜力上上升了一个层次了。
十年的连续政策,通通都取得了良好的结果,赵泽勇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在云南,他的威望已经高到了什么程度。蒙自地区是云南投票率最高的地区,因为这里的人更加信任赵泽勇,相信赵泽勇不会因为他们卷入什么‘国事’而迁怒与群众。而且当地的老百姓在投张富的选票的时候,曾信誓旦旦的表示,如果不是张富帮着赵督军做事,他们才不会来投呢,说如果是赵督军要来选举,他们一家子都来,连他的小孙子都要投督军一票,完全不考虑他的小孙子还未成年。
但是繁荣了的市场,也有了负面的影响。
首先是货物多了,赵泽勇的企业生产的其实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作为一个省,最大的生产力永远都是那些勤劳质朴的农民。过去是连饭都吃不饱,可现在地里的产出足够一家人吃饱,男人在农闲时还能去打打零工,上铁路线上背石头一个月也能挣好几块大洋,而妇女儿童呢,在家里养养鸡鸭鱼,养养猪牛羊,过去的打猎之类的事情是少多了。这些农业产出,通过方便的交通,流入到城市里,流入到各个集市上,这才是繁荣的根本。
但是货物多了,钱却没变多,仅靠自然生产的白银,完全无法满足市场需要的通货。而纸币呢,唐继尧时代倒是印刷过一批,当时为了筹措军费,唐继尧利用富滇银行印刷了五千万不兑换的纸币,那时候是造成了大量的通货膨胀、货币贬值。可是十年过去了,赵泽勇并没有禁止这些纸币的流通,可是无价还是下跌了,因为当年造成通胀的五千万纸币,放在现在根本就无法满足市场流通的需要,说白了还是市场的盘子大了。
但是印刷纸币的富滇银行在赵泽勇上台后,就没在印刷过纸币,因为老百姓对这个很反感,害怕再一次通胀。政府印刷纸币就等于搜刮老百姓的财富,这个道理老百姓虽然不懂,但是他们明白只要政府一印钱,他们手里的钱就不值钱了,所以对印刷纸币是深恶痛绝的。
加上赵泽勇手上也从来不缺少硬通货,从来都是自己补贴政府,并不想从政府那里得到什么,从百姓那里搜刮什么,所以他也不屑于用这种方式来刮地皮。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赵泽勇寄予厚望的种子,种子确实很争气,尤其是杂交稻种,这种稻种的出现,几乎直接让云南老百姓的粮食产量翻了一倍。但是粮食多了,粮价却下来了,通货的紧缩更是助长了粮价下跌的趋势。面对谷贱伤农的现状,赵泽勇给的办法是,继续提高粮产量。为此从德国弄来了三座化工厂,一座氮肥、一座磷肥,另一座则是生产氨,为其他两家供货同时也兼顾炸药的生产。
粮价的下跌又导致了农民生产积极性的降低,在其他地方能轻松找到工作的情况下,大量的农民逃离农村,有地的农民撂荒自己的土地,无地的农民直接跟自己的地主决裂,到城市中国当农民工去了。
于是,一个杂交稻种带来的高产,几年后,不但没让云南粮食产量提高,反而是略有降低了。这大大的有违赵泽勇的初衷。本来是为了富农的,可没想到造成这种结果,反而是把农民逼到外地去打工。当然农民们没人说赵泽勇的坏话,反而是依然对赵泽勇十分的爱戴,把这几年粮价大跌的罪魁通通加在了无良的粮商身上。
至于真实的原因,有人清楚,张澈手下有一群美国顾问,精通经济的也不在少数,他们经过在各地的调查,提交了一份报告,张澈又拿着报告来找赵泽勇,表示事情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程度了。报告分析,第一货币稀缺是导致价格上扬百姓撂荒的普遍要素,第二云南富裕人力价格普涨是第二个原因,第三则是因为云南各地的工程和其他产业的发展,为农民提供了选择工作的机会。
见到张澈的时候,赵泽勇的心里抽动了一下,本来已经很瘦的张澈更瘦了。难怪张富上次来,隐晦的表示希望赵泽勇能给他儿子放个长假,原来在享受着儿子的成功给自己带来荣誉的时候,张富也在担心儿子的健康啊。
“张督,目前的局面是让我既欣喜又忧虑啊。物价如果不能够控制,一直这么下跌下去的话,怕是要引起大麻烦的。”
赵泽勇点点头:“我也知道,农民的问题最难办,我已经打算开始解决了。”
张澈道:“农民的问题只是一个现象,真正的原因其实就是我们的货币不足。至于农民的问题原因是很复杂的,不仅仅是因为粮价下跌了,也因为云南其实比邻省都要富裕了,现在粮食都开始大量的从邻省进口,而邻省的人口也在向云南转移。邻省可以输出粮食说明了,邻省生产粮食的成本比我省更低,而生产粮食主要就是消耗人力,这说明了我们的人力成本上涨了,邻省人口往本省转移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赵泽勇点点头,张澈继续说。
“这是正常的经济现象,这说明我们云南正在向一个更高层次转移,农业劳动力正在向工业转移,这也不一定是坏事。真正的坏事是,持续的物价下跌。因为物价下跌,导致农民生产粮食没了动力,这种情况也可能蔓延到其他行业,如果工厂生产工业品也没了动力,工厂停工了,工人失业了,到时候必然是一场动荡啊。”
赵泽勇深以为然道:“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解决货币不足的问题了。”
张澈道:“没错,可是现在困难重重啊。明知道解决的办法,可是没人愿意接受这种办法。我在议会中已经提了好几次了,可是议员们都不答应。他们受到唐继尧时代滥发纸币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赵泽勇笑道:“看来你被你打造的民主束缚住了啊。有些事情就不能商量,一商量就完蛋。实在不行咱就直接干,我不信谁还能怎么样。”
张澈叹道:“我也几乎有这种想法了,用权力去干涉这些东西。但是最后我选择了耐心的说服他们,希望他们理解经济的规律,不要一味的恐慌过去的伤害。”
赵泽勇摇头道:“可是你没有说服他们。而且好像也没有商量出结果的机会。”
张澈叹道:“但是我不希望权力不受控制,这是一个规则,我们都遵守后,慢慢潜移默化,就把权力关进了笼子。如果我们在初始的时候,就不在乎这些,有权力者不尊重这个规则,最后伤害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而是整个民族,民族的现在和民族的未来。确实这样商量很难得出结果,但是这就是民主的真谛,是一种互信的价值。我们中国人从来都是这样,古代有‘成大事者不谋于众’的说法,把统治者和民众推到了对立面。而现代社会,我们必须紧紧的跟民众站在一起,这样才能长久持续的将政权维系下去。”
赵泽勇听的是一头雾水,对这些政治了,阴谋了,他真的有些不太懂。
索性不听了:“你直接说,要我干什么吧。”
张澈道:“既然政府层面走不通,那我们就走私人层面。纸币是必须印刷了,而能够印刷满足当前整个省需要的纸币的,只有你有这个能力。”
赵泽勇稍微的楞了一下,要我办银行?
“可我没办过银行啊?”
赵泽勇说道,银行这东西,自己见过,也存过钱,但是具体运营还真的不懂,而且好像银行也不是印钱的地方啊,银钱的那是国家的造币厂。
张澈却坚决道:“但是只有你有这个条件。办银行首要的是信用,只有你才拥有整个省百姓的信任。另外你也有实力,有实力保证印刷出来纸币的含金量。”
赵泽勇想了想,答应道:“那好吧,具体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