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抿嘴唇收起笑容,怕叶母又口无遮拦的再说出些什么被当事人听到,叶子清只得大声提醒道:“妈,爸回来了。”
意思就是,刚刚说的人家已经听到了,不用打电话的。
叶父木着脸换好鞋子,经过叶子清身边时却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记。
在叶家饭桌上并没有不准言语这类规矩,因此谈论着家长里短就不可避免的说到跟上学有关的事。
叶母夹了一筷子芹菜到叶子清碗里,说:“明天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别去学校了。我去老师那里说一下,给你请个假。”
这话叶父是十分不赞同的,叶父板着脸道:“开学第一天就不上学,你让老师怎么看我们家清清?”
叶母眉毛一竖,不满道:“我还没说你呢!你说你也是,明明自己就是医生,结果却连女儿生病了都看不出来,硬是让清清发了整晚的烧。”
“术业有专攻,我是心脏外科医生,又不是内科。”叶父理直气壮的解释着。
叶母接着问:“那我问你,是老师的看法重要,还是清清的身体重要?!”
叶父噎住,低头忿忿的扒着饭。
眼前这两人虽然是在打嘴仗,但话里话外都是在为叶子清着想。使得叶子清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即便是面对出车祸重生这种极其诡异的事情,叶子清都没哭。此时父母关怀却让自认为内心强大无比的她有了想哭的冲动。
吃了一口叶母夹给她的芹菜,把心里涌起的那股情感咽回肚子里,叶子清冷静道:“明天我是一定要去学校的。感冒又不是大病,我现在已经好差不多了,妈,你不用担心我。”
见叶子清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叶父自然很高兴,乐呵呵叮嘱叶子清在学校该注意什么事情。
叶母等叶父说完以后,瞪了他一眼,才对叶子清说:“对了,早上苏藜那丫头给你打过一通电话,说是明天要在学校等你,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乍一听到苏藜的名字,叶子清差点把手里的碗摔了。
手指扣紧碗沿,按下内心翻涌的波涛,语气正常的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对这个名字和这个人,她感觉到有点害怕、纠结,还有一点讨厌和困惑,总之叶子清现在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避。
食不知味的吃了两口,叶子清便找借口离开了饭桌。跑回到房间躺倒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苏藜,这两个字她熟悉到甚至能倒写笔划;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那个人却令现在的她感到惶惶不安。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叶子清始终都在怀疑,眼前这一切也许只是她的梦境。
或许现在她正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正在拼了命的救她。只要她醒来就会回到真正的现实,这个梦境也会随之而破碎。
她咬着唇瓣,思索着。直到嘴里尝到了锈腥味,她才发觉自己要破了嘴唇。
“嘶~”食指压在小小的伤口上,微微用力,疼痛传递到大脑皮层,感觉清晰无比。
叶子清想:八年后的她,可能真的在那场车祸里消失了。
她应该是真的重生了。
***
开学第一天,对于才刚刚摸到高中生活一角的新生们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趁着头一天没什么事,已经报好名的学生,一收拾完宿舍就开始三三两两的在校园里东逛西游。
叶子清本想着只让叶父把她送到学校门口就可以了。但奈何叶母以怕她弄不好为由,非要跟着叶父一起陪她来学校报名。
于是叶子清便心力憔悴了。比方说:她明明知道自己在高一(5)班,却只能装作不懂,跟着叶母跑到教务处询问;还有宿舍房间号,饭卡在什么地方充钱…等等。
叶同学很后悔。如果早上她心肠硬一点不让叶母来,那么她今天肯定会少受一点摧残。
忙了小半天后,叶子清把父母送到校门口,一直看着那辆红得耀眼的suv隐没在车流之中,才转身走向教学楼。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有两条大道,被综合楼广场隔开,左右各一边。左边绕着一片人造湖,右边道靠着的那块区域则还未开发,上面一大片荒草。往深处瞧,便是一排排高矮不一的树木。
那块地直到八年后也没开发,因为一开始就没准备要开发过。地是从建校起就空在那儿的,好像是因为第一任校长说了一句“欲育树人,先得使人明育树理”。大概的意思是想把学生教好,就得让学生们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