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凛醒了。
卧室内,厚重窗帘仅拉上一半,清晨的天光昏昧如浓雾。落地窗外暴雨如注,床头摆钟正指向五点四十五分。
按习惯往身旁循,枕边一片空冷,没有人。入眼是他在金台国际的公寓卧室。段凛有三年多没回来住,此刻醒神时,顿了一瞬。
才回忆起。
昨天是新电影的首映礼,电影在前期点映的票房口碑喜人,庆功宴上,导演钟远荣多碰了他几杯。
段凛不嗜烟酒,上一次醉到这种程度,是在五个月前的婚礼晚宴上。
六点,助理邵立准点敲开公寓的门,带了早餐过来。
“凛哥,今早的航班取消了,北京雨下得太大,上海那边也在下暴雨。”邵立心里直犯嘀咕,今年这台风怎么就上北京来了,简直怪象。他忙恭敬转达经纪人郭彬的意思,“看天气预报这两天北京可能都出不了机,彬哥说可以调整一下通告安排……”
正喝水的段凛平静听完,搁下杯子,淡应。
“昨晚,怎么送我回这里?”
邵立忙回:“是我们看你不想住酒店,就来这儿了。”
邵立也想起昨晚的新电影庆功宴了。组里的某个女配角全程都在向凛哥献殷勤,对方是美裔演员,很是开放,大有等晚宴结束后黏着凛哥回酒店的意思。
这些年圈内想贴着凛哥炒作的女明星不要太多,动了真感情的也不少,但对此,他一贯都是疏冷而不耐。
怪就怪那美裔女演员实在贴得太过,赶都赶不走。邵立他们怕有媒体蹲守在酒店门口拍照,看段凛隐约是醉着,就送他回了在金台国际的这套公寓。
段凛简扼:“下次直接回君庭。”
“君庭?”邵立愣怔,面上迟疑,“是,合生君庭?”凛哥在那儿也有房子?
凛哥的家世背景整个团队都知道,他在北京共三套房产。本家在泰生港湾,他自己名下的两套高级住宅,一套在金台国际,一套在碧璋园。什么时候在君庭也买了一套?
邵立还一头雾水着,见段凛捞过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昨天首映礼上穿的那一件。
修长手指循进西装内侧口袋。
须臾,蹙了眉问:“戒指呢?”
戒指?
“什么戒指?”
“婚戒。”
邵立人懵了,如遭雷劈。
“婚,婚婚戒?!”
段凛平时在工作期间不戴婚戒,却会将戒指收在身边。简约低调的一枚男士素圈,是阮瑜当初挑的。
“我和阮瑜的婚戒。”段凛简单解释一句,倒没冷脸,但神色有些淡了。问邵立,“今天怎么回事?”
“我……”
邵立一下就慌了,在段凛身边工作这么多年,头一回像个傻子,什么话都没听懂。
阮瑜?阮大小姐?那个作精大小姐?
犹豫好半天,邵立才战兢着出声:“凛哥,那位阮小姐,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落地窗外雨势愈来愈大,瓢泼着往玻璃窗上砸。客厅内却死寂无声。
片刻的缄默。
段凛看邵立。
“你说什么?”
“我记得,”邵立心里担忧,硬着头皮斟酌回,“阮瑜她在四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暴雨如泼。
段凛一瞬不瞬地盯着邵立,在明如白昼的灯光下,骤然绷紧了下颌处的咬肌。
良久。几乎是一字字地问邵立:“什么叫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