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哭得伤心至极。
何满月只觉耳边像是有千百只蚊子在飞,加上鼻息间的味道并不好闻,她心情特别烦躁:“你怎么也来了?”
李氏哭声一顿:“周红衣她害我!”
何满月苦笑了下:“现在想来,她一开始并没有想与我们为敌,会闹到如今不死不休的地步,是因为爹挪用了她的银子。娘,你身为爹的妻子,为何不规劝?”
李氏不敢说周红衣送自己进来的真正原因,女儿已经误会,她不打算解释,听到女儿怪自己,她真觉得自己冤枉。这些年来,她为了填平那笔账目,费了不少心思。违背自己的意愿刻意将二人养废,可惜事与愿违。
如今,一家人落到如今地步,分明就是何梁那个混账贪财而起。结果,连女儿都这么说。她有些着恼,脱口而出道:“柳成也干了那么多错事,那也是你的夫君,你怎么不劝?”
话出口,她就有些后悔,然后就察觉到了女儿满是憎恨的目光。
何满月几乎是尖叫道:“婚事是你们定的!明明知道柳家是个火坑,你们为了银子还推着我往里跳,你真的疼我吗?”
李氏哑然,捂住脸开始哭:“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
恰在此时,大门再次打开,一片光亮中,红衣的纤细女子缓步进来。只看身形,别人或许不认识,但何家母女瞬间就认出了来人。
李氏忽然有些心慌:“满月,你别听她胡说……”
母女俩住的牢房离门口不远,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跟前。
胡妍美进门就听到了李氏的话,道:“何满月,你娘她未婚就想抢姐夫,甚至还敢杀人,她根本就没有心,又怎么能知道疼人呢?”
李氏不认这话,强调:“周红衣,从小到大,我对你比对我自己的亲生女儿还……”
这话胡妍美听过多次了,耳朵都起了茧子。她冷淡的打断她:“我就是挺好奇,你既然杀了我爹娘,为何又要对我那么好?”
何满月一脸惊诧。
周家夫妻死的时候,她比周红衣还小一点,周红衣都不知道内情,她就更不知道了。这是从记事起,身边就有这么一位姐姐,母亲还对这姐姐特别好,许多好东西都是紧着姐姐来。
原来姨父姨母的死竟然和母亲有关?
想到此处,何满月突然又忆起了母亲提及亲生姐姐时的那种酸溜溜的语气,当时她没深想,还问母亲是不是嫉妒姐姐来着。现在想来,母亲当时神情很不自然,怕是真有此事。
李氏听到这问话,一脸的恍惚。
为何呢?
她找人对周父出手,其实是一时冲动。后来夫妻俩都没了,城里人说起夫妻二人做的善事,对他们敬重有加,夫妻俩的坟天天都有人去打扫探望。她突然就开始后悔……不应该为了曾经的执念下这样的狠手。更让她害怕的是,如果夫妻俩的真正死因被外人得知,她要偿命不说,死后还会被人指责谩骂。
正是因为看到了众人对周家夫妻的缅怀之情,她开始担忧自己死后的名声。因此,她将姐姐的女儿接了过来,一来是不想让外人怀疑姐妹情分,只有姐妹感情好了,才会帮对方养孩子……既然感情好,那姐姐可以是所有人杀的,但绝对不是她。二来,她也是真的心里愧疚,想要弥补一二。三来,她对周红衣越好,外人就越不会怀疑。
至于银子,她是真的不愿意让何梁挪用的,但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结果就成了后来的那样。
“你不说可以,等过段时间,大人找齐了旧人,到时候你若不说,可是会挨板子的。”
胡妍美看着母女俩,道:“看你们俩这样,我特别舒心。”
何满月看不惯她这得意的样子,愤然道:“周红衣,无论我何家有多对不起你,我娘到底养大了你。还有,我从来没有对你下过毒手,你却要将我置于死地……”
“我置你于死地?”胡妍美好笑地道:“你嫁入柳家,被柳家逼债,夹在两家之间左右为难,后来又被关在郊外受罪,然后到了在大牢里……可有一件事情是我算计的?”
何满月哑口无言。
胡妍美继续道:“那都是你自作自受,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杀了柳夫人,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可不是我要害你。”
何满月忍不住强调:“是她先要我的命。”今日之前,她根本就没有精力说这么多的话,也是因为大夫用过药后才有了点精神,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她连手都给我砍了,她要杀我,我反击有何不对?难道我该乖乖赴死?”
胡妍美直言:“可若不是你算计她儿子,她不会这般恨你。”
何满月:“……”她确实算计了,实在是看不惯周红衣的得意,她太想要将其踩在脚下。
“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