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和你说了,现在都快十点了,我要去酒吧找个红颜治病。”孤枕难眠也是病,不找人治也不行。骆家祺见他嘴边噙起的冷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还是打算赶紧开溜,走之前,他又想起关于安若素的一件事来,“对了,素素好像准备要开家私家馆,最近在选址。”说完,见霍伟霆扔过来的一记堪比飞刀的眼色,赶紧从门缝里溜了出去,好险好险,他拍了拍胸口,如果霍伟霆知道安若素怀了孕,这冰封般的脸不知又会有怎么样的表情。
骆家祺吹了声口哨,心情稍显愉快地进了电梯。
宽敞的办公室内,只剩霍伟霆独自一人呆在里面。他望着落地窗外灯火点点的城市夜景,知道这点点灯火里再没有一盏为了他而留的亮光时,心里就觉得有个位置莫名空了一块,那里此时黑暗空洞,那片黑还在慢慢扩散蔓延,让他烦燥不已。
这时,室内的内线响了起来,打断霍伟霆的沉思,他回过头,沉静的神色里看不出有任何异常。西装包裹下修长的手臂转向话机,里面传来尽责守候的秘书的声音:“霍董,汪小姐打电话过来找您,需要我转接进来吗?”
霍伟霆没出声,秘书也不敢轻易挂掉电话,只能静心等待着上司的回应,许久之后,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不用了,和汪小姐说,我在开会。”
“好的,霍董。”
霍伟霆又回到窗前站了一会儿,继续看着城市的夜景,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商厦间的霓虹灯转,远处的住宅区内,灯火阑珊。骆家祺说他是在感情上一路走到黑的人,年少时与汪茗相识,只因她出现得早,便将她纳入自己名下,却没想过,这十多年,人总是会变的。
变的不止有汪茗,也有安若素。
婚后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这些时间每次见面她都是冷嘲热讽,甚至说要离得他远远的。只是汪茗的变化是无声无息,而安若素则是从离婚后就开始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霍伟霆勾起一边嘴角,拿过手机,通讯录上秘书将安若素的名字存进去刚好排在第一位,他轻轻一按,手机便响起愉快的铃声,等候的铃声是一首钢琴曲,霍伟霆皱了皱眉,总觉得这首曲子有些熟悉。他小时候为了培养下艺术气质,家里几乎什么培训课都让他上过,这首曲子弹得虽然流畅,却稍显生涩,他很快便听出钢琴曲内几个技巧性的地方,音符生硬。
在公寓里天天练琴的安若素居然用了一首并不出众的钢琴曲做了手机铃声,这让他有点意外。
“你好。”手机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安若素已经签好了合同,安家小厨最近就要开始装修,不过一个月就能开张,她一边整理着手里的菜单,一边有些疑惑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是谁打过来的。
“在做什么?”电话这边,霍伟霆听见她的声音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她一脸笑意的模样,他嘴边噙起笑容,走到办公室内的吧台里,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然后迈步到沙发上,稳稳坐了下去。
“在看菜单啊。”安若素顺口答完,又迟疑了一下,“呃,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霍伟霆的动作一顿,“怎么,这么快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虽然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但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给安若素打电话只不过是一时冲动,想到她自离婚后就总是对他冷嘲热讽,他现在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想看看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不是真的就可以这么轻易的放下。
他不相信七年里都对他无微不至的女人现在能够这么洒脱的抽身而去。霍伟霆有这种自信,他现在还是认为安若素对他的这些态度只是打着冷漠的外衣,暗藏着满腔死心塌地的爱意。
今晚独自一人站在窗户前,面对着那些灯火,不知为何,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把她的冷漠扯开,看到她和以往一样那么关心他。
“呃,”安若素拿着手机,有些为难地皱起眉。
她的沉默让霍伟霆的手又握紧了红酒杯,暗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却让他看到了血的颜色。
“呵呵,我该说安小姐年纪青青,记忆力就不好吗?”霍伟霆想起之前她对他说过的话,恼怒浮上来,他盯着酒杯,酒杯上模糊映着他那张因为怒意已接近扭曲的脸。
安若素听到他的话,继续沉默着。
七年了,虽然他总是不爱搭理自己,但他的声音自己怎么也是不会听错的。
只是,没想到霍伟霆会“屈尊”打电话过来给她。以前她找他时,所有的电话都是先通过秘书传达,再接进去。现在陡然接到他亲自打来的电话,声音响在耳膜的那一刻,安若素手中的菜单便从手中滑落了下去,她都没有发觉。
两人的呼吸声在彼此的听筒里交织,轻微得如同情人的私语。
安若素低下头,将菜单一一捡起来,低头的那一刹那,一颗水珠便落在了地板上,清晰可见。
明明说过,离了婚,就不会再为他伤多一份心的。呵,果然自己还是太软弱了。安若素摇摇头,伸手抹干眼泪,“哟,原来是霍先生啊,真没想到你会亲自打电话给我。”她的语气依旧,甚至带了点戏谑。
霍伟霆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陡然发现对着这样总是带着讥诮的安若素,他有种无力感。她现在在他面前像一只全身长满刺的刺猬,他想缓解下离婚后两人的关系都无从下手。
“怎么了,霍先生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他的沉默让安若素心生出一点不安,她用不经意的语气问完,便停下所有动作,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十几秒,电话那头依旧只能听见他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安若素闭上眼,咬牙道:“霍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
“没什么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吗?”霍伟霆走回吧台,给酒杯倒满酒,拿着酒杯再次一饮而尽,“素素,为什么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能做?”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