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楼瞧见了她的眼神,转头向郦雪凝望去,却见郦雪凝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不由开口道:“闵夫人,您怎么了?”闵夫人惊了一下,这才微笑起来:“没事,没事。”江小楼看着闵夫人,道:“这么晚了,夫人突然到访可有什么急事?”闵夫人脸色讪讪地:“是有些事,只是——”她说到这里,却顿住了。江小楼环顾四周,自然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点头道:“夫人请坐下再说。”闵夫人一边进了凉亭,一边不时回过头来看郦雪凝一眼,那眼神似是充满着困惑。江小楼看在眼里,心头掠过一丝怪异感,不由道:“闵夫人对我这位朋友感兴趣?”闵夫人一震,笑道:“不……只是你这位朋友生得很好,倒是……长得像一个人。”江小楼奇怪:“哦,不知像谁?”闵夫人面色有些恍惚:“兴许是天太黑,我看错了。”因为此时,郦雪凝已经从花园的小径转向了画楼的方向,走得远了。闵夫人摇了摇头,似乎要把奇怪的思绪从脑海中甩出去。江小楼不再追究,只是吩咐小蝶上茶,闵夫人捧着热茶盏,却是足足有半刻的工夫都没有说话。江小楼也不着急,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等待着。闵夫人坐了一会儿终究坐不下去了,于是她和颜悦色地开了口:“你这孩子生得这样漂亮,人又懂事,怎么有些事却想不通呢?有些人是可以拒绝,有些人却不能,若非如此,我又何必亲自上门?”江小楼从容地笑道:“看来夫人是预备直言不讳了。”闵夫人下定了决心道:“不错,其实上门提亲的不是左公子,而是安王府的延平郡王。”江小楼神色平静,冷冷道:“可我听说延平郡王是个傻子。”闵夫人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了然,她叹了口气道:“我也猜到了,你其实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说什么我都晓得,是啊,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谁愿意嫁给傻子,可是你若是同意了,就会成为延平郡王妃!好好想一想,延平郡王虽然不贤,但安王府是何等权势,你若是嫁过去,要什么有什么,命运也会随之改变。从此别人看到你,不再是区区的商贾之女,而是皇室宗亲、郡王正妻!良机莫失,失不再来!若是寻常,王妃是绝不会看中你这样的姑娘。”江小楼笑了:“是啊,延平郡王婚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阻,王妃是迫于无奈才会选中了我,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四个字出了口,闵夫人面色一变:“你这傻丫头,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作主!你父母不在,便该听谢老爷的,若是你不同意,我就去向谢老爷说,一定说得他同意为止。”说完,她站起身,似立刻就要行动,江小楼却淡淡道:“伯父也不会同意的。”闵夫人猛然转过身,盯着江小楼道:“你如此做派,就不怕连累了谢家?”江小楼神色格外静谧:“这么说,安王妃是预备用权势来压人?”闵夫人见江小楼不吃硬的也不好诓骗,便软下语气道:“今天安王妃已经动了怒,若非我劝着,只怕她现在就已经到了谢府。如果她直接向谢老爷提出要迎娶你做儿媳妇,又该如何?你好好想一想,谢老爷不过是一介商贾,他可以拒绝王妃的提议吗?安王在陛下跟前极有分量,你们区区谢家又何以与之抗衡,为你自己,为了谢家,你应当作出正确的决断。”江小楼闻言,不由冷笑一声:“在闵夫人看来,拒绝安王府就是天大的死罪,断不可饶恕,是吗?”闵夫人盯着她,神色极为郑重道:“是非利弊你必须掂量清楚,我可以救你一次,却不能在王妃面前救你光面英雄这一回,不光郦雪凝认为江小楼应该回避,就连谢康河也这样认为。可是江小楼却毫不在意,她只是把小蝶招到跟前,吩咐她立刻出去找几个说书先生,并且编好了摹本,叫她散播出去。人人皆知,安王平日里有午睡的习惯,每天中午总是会睡一个时辰,醒来后总要喝一杯茶,而他的茶杯是一只极珍贵的玉杯,每次由婢女按时送茶进去。但这一回,大街小巷开始将一个关于喝茶的故事传开来,人们描述得绘声绘色、吐沫横飞。故事很简单:月初的一天,安王府的婢女像往常一样送茶进去,突然眼前一花,好像看见一只极大的癞蛤蟆躺在床上,不觉吃了一惊,手一松,送茶的玉杯便摔破了,虽然安王尚熟睡未醒,婢女却吓得束手无策,不得已便偷偷出了王府,向一个算命先生求救,对方替她卜卦后,教给她一个主意,她这才放心回到王府。当安王醒来,要喝茶时看见的不是那个玉杯,便立刻大怒,责问婢女道:“玉杯哪里去了?”婢女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老实回答:“摔破了。”安王勃然变色,正要命人惩处,婢女却不慌不忙地道:“这不是奴婢的错,实在是有大事不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