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不想管的,反正是他自己的臣民,他爱砍不砍,可是,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这事儿跟自己又有点儿关系,就这样害人家去死也说不过去,再说了,她自己也是北漠人来着。
于是,她放下了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见她终于不再像木偶似的对万事漠不关心,宫夜爵的心里其实都松了一大口气的,可想到过去的这么多天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予理会,这会儿好不容易像个活人了,却又是为了别人,心头这口气怎么也顺不下来。
瞅了一眼抓在自己衣袖上的白嫩小手,他的脸色并未缓解半分,口气也特别冲,“干嘛?”
洛千意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张了张嘴,却依然还是没有说一个字。
宫夜爵不耐的甩开了她的手,有话就说,这样欲言又止的,耍他不是?
可是,才刚甩开,那只小手却又抓上来了,而且,这一次,比刚才更紧,更用力,他刚想发作,却发现她脸色不对,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却是指着自己的咽喉,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他脸色顿变,第一个反应就是她中毒了!心口猛地一沉,他一句话没说,立即伸手就点住了她周身几个大穴,一把抱起她冲了出去,“去医馆。”
侍卫们哪敢怠慢?这姑娘虽说是南阳国俘虏,可这些日子王爷与她同桌而食,同榻而眠,就算是发脾气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亲热的劲谁看不出来?
在大夫为她诊脉的时候,宫夜爵就一直坐在一边,不说话,脸色却始终紧绷得可怕。
大夫虽不认得他,却也能从他的穿衣打扮言行举止中看出此人非富即贵,见他脸色凝重,也怕自己诊错脉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是格外的小心,那脉象更是诊了一遍又一遍。
见大夫诊了许久也没个结果,宫夜爵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幸好是大夫还没说是中毒,不然,他铁定亲自去把那酒楼的人全都杀光,一个不留!
终于,大夫收手看了过来,“夫人不是中毒,只是风寒侵体,又未及时处理,寒气瘀积血脉不通,才导致气道受损,故而发声困难。”
宫夜爵松了一口气,不是中毒就好,“如何医治?”
“我给她开个药方,每日早晚服用,服药期间尽量减少说话,以免加重损伤,另外,夫人体质偏寒,需注意保暖。”
一句体质偏寒,却意外的让洛千意掉下了眼泪,她并不是个娇弱的姑娘,更不喜欢多愁善感,可是,只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的心一下子揪痛不已。
她想起了厉连城!非常非常的想!还记得上一次岳禅说她体质偏寒,她怕自己不能怀孕,钻了牛角尖,然后,他给她写了一份保证书!
那样的信誓旦旦,那样的深情款款,可是,如今,他们之间却隔了万水千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见他!
宫夜爵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开口说话而难过,犹豫了许久,还是别扭得上前拍了拍她的脑袋,“别哭了,又不是看不好!”
洛千意别过脑袋没理他,说实话,她恨他!到古代来这么久,她并没有真正恨过什么人,就连当初容妃要弄死她的时候,她都没有恨过她,只是觉得她可怜又可悲,可是,此刻,她真的很恨他!
他为什么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呢?她情愿和一家人死在一起,也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陌生的异国他乡!
宫夜爵的脸色顿时黑了,虎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出了门。
一直到大夫给她抓好药,她随着侍卫出来,才看到他又过来了,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见到她也没说话,只是往她的脖子里套上了一个厚厚的,不知道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制成的围领。
洛千意撇了撇嘴,受了,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想变成一个哑巴。
又要照顾她的身体,还要每日煎药服药,这样一来,一行人走的就更慢了,终于到达北漠国的都城已经又是半个月之后了,而这天,距离她离开刑部大牢已经整整两个月了!
也就是说,她有整整两个月没有见过厉连城,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了!
让她意外的是,宫夜爵并没有将她交给北漠国的国君,而是带着她回了他自己的家——秦王府!
虽说北漠气候严寒,这个时候更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季节,处处冰雪覆盖,可秦王府,却是难得的绿树长青,甚至可以说是花团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