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子腥臭味充斥鼻尖,倒腾得胃里一片翻滚。
当头烈日从那乌蓬顶上打下来,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卫静姝被晃得迷迷糊糊的,只觉今日所睡之榻委实叫她难受得紧。
可不过瞬间又猛地睁开眸子,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简陋的乌蓬,顿时整个人慌了起来,屁滚尿流的爬起身,叫那不算高的乌蓬撞得头晕眼花。
她这冒冒失失一撞,倒是瞧见躺在身侧那半死不活的黑衣男子,发丝散乱,满脸血污,嘴唇发白,瞧不清容貌,好似没得气息一般,甚是可怖。
卫静姝只觉周身汗毛竖起,想探探这人是否还有气息,却又不敢,只抖着身子咬着唇快速往外头爬去。
一只乌篷船,孤独而又寂寥的飘在河中央,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卫静姝四下打量一番,廖无人烟。
又绝望又可怜:“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
李君澈睁开眸子时,卫静姝已经从船头又爬回来了,手里拽着支簪子警惕的看着他。
嘴里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你早死早超生……”
倒不是不怕眼前这血人,可委实是外头的太阳太猛了,不得不委屈求全一下。
李君澈也很绝望。
昨儿夜里他也没想到那艘船居然是卫家的,本不过寻个地儿好躲避追杀。
哪曾想碰上卫静姝这不着调的,他都还未来得及叫她配合一下,这人倒好,两眼一翻晕死过去,比他这伤员更脆弱。
“爷死了,你也活不了……”
李君澈太阳穴突突直跳,自个也想不通昨儿怎的就头脑一热,把这只野猫给带下船了。
见那半死不活的人开口说话,卫静姝惊得一跳,整个人越发崩得紧紧的,觉得这声儿甚是熟悉,可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只蹙着眉头,伸脚踢了踢。
“你谁呀?”
李君澈一动不动,半瞌着眼眸,也不答她,只道:“你再不救爷,咱们就真的要死在一块了……”
这一回,再没听出是谁的声音,卫静姝便真个是猪了。
她气得一噎,又往李君澈的腿上狠狠踹一脚:“李君澈,你这王八蛋,怎的这般阴魂不散。”
又恶狠狠地骂一句:“当真是扫把星,没哪次见你不晦气的。”
“还有,我明明在卫家的船上,怎的就跟你一道了,你说,你干了什么……”
李君澈身上当真受了重伤,这会子哪里还有劲头同卫静姝斗嘴,肺腑间一阵闷疼,猛的咳出一口血来,才唬得她立时闭了嘴。
卫静姝对李君澈的感觉很是矛盾,平素恨不得离他千万里远,丁点不沾染才好。
可这会子瞧他这模样,又觉得难受得紧。
喉咙被卡得生疼,她一句也说不出来,眼圈红红,想哭又不敢。
李君澈忍得难受,轻咳两声,虚弱的开口:“有甚个帐回头再算,总不是真想同我死在一处吧。”
卫静姝小嘴儿一张一合,终是软了心,哼得一声:“回头要你好看的。”
说着拿眼打量他一回,这才瞧见那身墨色衣裳早叫鲜血浸透,她伸手往那颜色最深的地儿摸一回,还带着湿意,不由得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