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连拿着笔,面无表情的指着墙上的地图,“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夺回边界,更要乘胜追击,攻下他们的凉州,让他们没有翻身的余地。”
“这……”副将有些为难的挠头,不太赞同,“如果能夺回边界便已经是奇迹了,再乘胜追击是不是有些勉强了?”
“是啊,我们不能让这两千人马铤而走险啊!”商连的手下也不是很赞同。
“真是愚蠢,”糙汉冷冷的扫了眼众人,“别忘了我们还有三千精骑正在赶来。”话音刚落,众人便陷入沉默,而副将脸红一阵白一阵,有些羞愧。
商连放下笔,径自走出营帐,头也不回,“这几日辛苦你们了,天色不早,先回去休息罢。”
糙汉点头跟上,才没走几步,谢谋士便远处赶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商连,毕恭毕敬,“派人查的东西查到了,请将军过目。”
商连接过白纸,缓缓打开,眉头慢慢蹙起。只听谢谋士在一旁说,“已经尽力了,只查到了这些。”
纸张很薄,上面白纸黑字只有寥寥几行。
夏微凉,北宋临安人,芳龄十六,父母双亡后,从临安开始,走过长安、中原、柱州、金陵、京城,皆孑然一身。
商连的心情像打洒的陈醋,一时间百味杂粮,有点不是滋味,默了片刻,才对谢谋士说,“至少不是来历不明的人。就这样,不要再查了。”
“是。”谢谋士点头,退下。
糙汉其实也完全没想过一个看似柔弱的姑娘竟经历了这么多,明明应该待字闺中的年纪,却漂泊在外,无父无母。
**
夏微凉这几日都忙里忙外,饭都不敢多吃几口。营内成百上千的将士,断手断脚的都躺在榻上痛苦嘶嚎——她已经快两天没阖眼了。
“小夏,我们先去休息。东区已经上完药了,西区就交给你了。”一位年纪颇大的太医被旁边的奴婢扶起来,他揉了揉酸痛的腰,对不远处蹲着的姑娘喊。
夏微凉正在给将士换药,头也没抬,“是。”
“会痛吗?”她的动作很轻,凑得很近,眉头紧蹙着,似乎有些担心。
久经沙场的将士哪里享受过这等待遇,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的,“还是疼,能再轻一点就好了。”
还没等来美人儿的回答,便听见了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从天而降,“好的,这里交给我了。”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商连,你怎么来了?”夏微凉有些惊讶的抬头,红唇微张,露出银白的贝齿。
将士脸都白了,立马站起身行礼,说话结结巴巴,“将、将军!”
“断手了?”
将士猛摇头。
“断脚了?”
将士猛摇头,还没断,不过他感觉快了……
“那你还呆在这里?恩?”最后一个字彻底将他给击垮,哭丧着脸就往外跑去。
周围的人见到了商连,皆不动声色的开始往外移动。
“听着,”商连微笑,扫视了一下周身,“再给我发现这种情况,军刑伺候。”他说的很慢,一字一顿,带着不可置疑的威慑力。没有人再敢停留,一窝蜂的消失在了七号营。
商连眉眼带笑,定定的看着她,“现在忙完了吧?”
夏微凉后知后觉,拍了下额头,“原来都是装的啊……”
商连有些无可奈何——不然你以为这两天突然多出了上百名将士是打哪受伤的?
“你来找我有事吗?”夏微凉轻笑一声,蹲在地上开始收拾药罐。
“不知这位姑娘可否赏脸一起用个膳?”商连使了个眼色,门口的糙汉立马识相离开。
夏微凉愣了愣,将药箱子递给婢女,微微一笑,“求之不得。”
两人双双离去,婢女抱着药箱子站在原地泪流满面——为什么这天下会有人与将军这样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