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没有去理会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最近她总有些出神,有时候会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也许回去放松一下心情也是好的。
回到租房,苏杨稍微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多少可收拾的,这一年来除了从家里带来的必需品外,就没增添过任何东西,等于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一年没回家了,两个人却连给爸妈买件礼物都没能力,只能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想想真是有些心酸。
“苏杨,还在想什么呢,走吧。”哥哥一句话敲醒了苏杨,是啊,还想什么,除了回去现在什么也干不了。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提起东西跟着哥哥离开了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地方。
这一年来的经营下来,罗松的热情早就被消耗光了,他本来还想着开个小店至少比打工强,但没想到这咖啡店不是那么好开的,现在积蓄已经花光了,如此回去,好面子的妈妈肯定也不高兴,可不回去,他带着苏杨在这里将无法生活。
回家的车上人挺多,有学生、有工人、有带孩子的母亲、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在苏杨的面前闪过,她静静的坐着,看着来来去去形色匆匆的人,心里有太多的感慨。
车上的人大多和她一样,都属于为了生活在奔忙的人,和她在咖啡店看到的那些人是不同的。
记得在咖啡店里,有个女客人因为不小心把咖啡洒了一点在裙子上,她随即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件新裙子,走到洗手间换了,原以为她会把脏了的裙子拿回去洗的,结果苏杨后来发现她那条看起来就很贵的裙子直接被扔进了洗手间的垃圾桶。
而这种浪费奢侈的事情经常都会上演。
但在当时的苏杨看来,那些人太高高在上,自以为是,还经常愤世疾俗,和自己的理念完全不一样,她无法接受那样的群体,所以,开了一年的店,仍旧没有一个朋友。
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苏杨,对衣着审美和形象是完全没在意过的,因为哥哥也常告诉她,那些浓妆艳抹的客人不是居家过日子的良人,还是苏杨这素面朝天的样子更可爱。
但此时此刻,苏杨却觉得,其实是她太狭隘了,怎么能凭外表或者自己的想法去给别人下定论了,如果当时多一点同理心,也不至于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灰溜溜的回家去。
想了很久,苏杨觉得还是要跟哥哥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以前,苏杨每次要说什么建议或者看法都会被哥哥打断,说她思想幼稚不合时宜,慢慢的苏杨也就很少去想问题了,她对自己的想法也是极度不自信的。
但这次,她似乎不再那么担心哥哥会打断她的话了,于是她抬起头,看着哥哥轻声说:“哥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店开不下去了。”
罗松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但瞬间又熄灭了,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苏杨还在分析失败的原因。
“为什么?你到说说看。”
看哥哥居然不像以前一样直接反驳,而是让她继续说,苏杨挺开心的,她侧了侧身体,靠在座位与窗户之间,整个人放松下来说:“我觉得开咖啡店的主意是对的,只是我们开的位置没选好,你想想,进我们那里消费的都是些什么人,而我们店附近又是什么人居多?那里看起来虽然热闹但不繁华,都是些为了生活努力奔走的人,哪里有闲心去喝咖啡。就像这公交车上的人一样,工作累了只想找个地方靠一靠,休息一下。因为我们也是这个群体里的人,所以我们感觉不到其他人群的生活方式,盲目的以为自己的生活才是正确的,对那些高端一点的客人的要求就觉得人家无理取闹,说别人耍有钱性子,自以为了不起,可是,在他们眼里,我们其实也很无知,我们用自己的思维去套用在他人的身上,本来就不对,店里又怎么留得住客人,何况那里能进我们店消费的客人本就不多。”
苏杨一口气说完,等着哥哥回应她。
罗松只是默默的听着,没有打断她,但也没有附和,然后将目光移向了窗外。他对苏杨的这番说词并非不认同,只是,他也不想去承认苏杨说的是对的。
苏杨也跟着看向窗外,已经接近郊区了,没有了城市的高楼大厦,眼里看到的都是稀稀拉拉的两层独栋民居,还有绿油油的稻田菜地。
一切都是她跟哥哥出来开店时的样子,时间就好像停止了一样,没有从这里看出来有什么变化,路边那座特别显眼的别墅门口,老奶奶仍孤单的坐在躺椅上摇着扇子,身旁的大黄狗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远处的一座小屋,小女孩仍端着碗在给她弟弟喂饭。田里干活的人还是那样戴着草帽拿着各种工具在自顾自的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