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冰粉凝固时,糖蒸酥酪也凝固得差不多了。
姜言意挖几勺冰粉,加入冷却的红糖水,红糖冰粉本就是一种夏日消暑小吃,她又让小太监砸了点碎冰放进碗底,这才舀入冰镇的醪糟汤圆,往上边铺白芝麻,花生碎、松子、杏仁碎、玫瑰酱和西瓜粒。
光是端着装玫瑰冰粉小汤圆的碗都觉着凉悠悠的,吃进嘴里满身的暑气似乎也跟着消了下去。
冰粉配红糖水有种说不出的甜味,西瓜的甘甜比起那股甜稍次些,却十分解腻,炒过的芝麻和花生杏仁嚼起来满口生香,冰凉软糯的小汤圆十分有嚼劲,配上淡淡的玫瑰花香,就两字:绝了!
姜言意连挖了几勺吃,惬意地眯起眼,吃完玫瑰冰粉小汤圆,她又去舀糖蒸酥酪,牛乳只是微微凝固,入口即化,浓郁的奶香充斥在舌尖,冰凉爽口,奶面上洒的杏仁花生、葡萄干增添了层次口感,香甜酥脆。
姜言意让御膳房的人把玫瑰冰粉小汤圆和糖蒸酥酪都打包一份,她亲自给封朔送去。
如今朝堂刚步入正轨,百废待兴,封朔经常忙得饭都顾不上用。
姜言意过去时,翰林院几位大人正从御书房离去,见了她纷纷行了礼,不过神情有些异样,行礼后便匆匆离去,姜言意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了计较。
她问御书房门前的侍者:“陛下可是动怒了?”
侍者诚惶诚恐点了下头:“奴是听见陛下斥责几位大人,但究竟是所为何事,奴就不得而知了。”
姜言意点了下头表示知晓,从沉鱼手中接过食盒,道:“陛下许是正烦着,我一人进去罢。”
沉鱼也不敢在封朔心情不好的时候往他身边凑,巴不得如此。
姜言意拎着食盒进去,因为没让门口的侍者通报,她动作又放得十分轻,封朔在伏案处理奏章,还以为是添茶的内侍进来了,压根没抬头。
福喜本就是宫里出生的,在封朔继位后,成了大内总管。
他见姜言意进来,正要同封朔说,姜言意便冲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福喜心领神会点点头,在姜言意走近后,帮忙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放在案角,这才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封朔一直没抬头,还以为出去的是进来添茶的小太监,连看了数个时辰的奏疏,他有些疲乏揉了揉眉心,“福喜,茶。”
御书房摆了冰釜,但他先前怒骂几个翰林院大臣,为了给那几个大臣留几分颜面,屏退了在冰釜旁扇风的小太监才骂人的。
现在冰釜的凉气到不了这边,他上朝穿的龙袍又严实,加上心底火气大,只觉热气攻心,哪哪都不舒坦。
姜言意把加了碎冰的玫瑰冰粉小汤圆推到他跟前,轻声道:“暑气重,陛下吃这个消消暑。”
封朔这才发现站在边上的是姜言意,他拧起的眉心舒展开来,微微侧过身,放缓了语气道:“你何时来的?”
姜言意用汤匙把碗里的冰粉和汤圆拌了拌,笑道:“才来。”
她舀了一汤匙喂给封朔,封朔囫囵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满心无处发泄的火气似乎也随着那股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的凉意消了下去。
姜言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叫你大动肝火?”
封朔接过小碗,自己三两口吃了个干净,道:“蜀州大旱,朝廷前两年才修葺过的水库竟然滴水未蓄,庄稼解不了旱,入秋后怕是颗粒无收。”
他这么一说,姜言意就明白他在忧虑什么了,大宣朝连着打了两年的仗,百姓四处逃难,根本没种庄稼,今年若是碰上旱灾,朝廷的粮仓在打仗时就耗得差不多了,也拿不出那么多救济的灾粮。
修葺水库是项大工程,国库怕是拿了大笔银子让工部的人去干此事,但修葺后的水库竟然连两年都没到就又蓄不了水了,显然是当初修葺水库的人中饱私囊,吞了那笔钱,才导致水库是这么个豆腐渣工程。
两年前正好是封时衍上位之时,经历过战乱,封朔继位后,六部的人早换了一批,现在便是追查起来,也是一笔烂账。
姜言意把糖蒸酥酪推到他跟前,“修葺水库失职一事可稍缓,陛下不妨派人暗中彻查此事。解决蜀州大旱才是要紧的,不过天公若不降雨,咱们也别无他法,只能尽力挽回损失。衡州临海多良田,今年求收后,陛下便征一批粮先送到蜀州以解燃眉之急。就算今年衡州米粮也产得不多,距离求收还有数月时间,咱们从关外大批买进米粮也是来得及的。”
封朔拉近姜言意,把人抱坐在自己怀里,轻轻蹭了蹭她的鬓角,笑道:“我这是娶了个谋士?”
姜言意用手摸了摸他下巴处冒出来的青色胡茬儿,两手圈住他脖子,靠在他怀里道:“你是辽南王的时候就已经够苦了,现在要处理的奏章比那时候还多,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