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象是凝聚了一整座的山,无论向哪个方向移动,都是如此的艰难,这座无形的山,叫做责任。
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起责任,就象八年前那样。
从小女孩离开襁褓,能够自己走路的时候起,她就默默地跟着苏,去做苏让她做的一切事,所有的决定,都是由苏替她做出,而苏也默默地承担着所有的责任,正如梅迪尔丽所说,对那时的小女孩來说,荒野中永远是充满阳光的。
仅仅过了片刻,苏的额头就已渗出细细的汗珠,这种选择实在是过于艰难,其实这并不能怪苏,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而是因为任何涉及到九阶能力取舍的决定,都是同样的困难。
“我应该怎样选择,”苏望向老人,苦笑着问。
其实三个选项之间的区别非常明显,前两项是以牺牲未來潜力为代价提升即期的战斗力,而后一项则是放弃全部的能力,换來未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假以时日,梅迪尔丽甚至有可能发展出十一阶的能力,但是苏明白,在梅迪尔丽能力全失的这段时间内,他需要象过去一样保护她,引领她,直到她重新成长,这是一个漫长而危险的过程,八年前的小女孩仅仅是过分的漂亮而已,而八年后的梅迪尔丽已经是审判所的黑暗圣裁,也是审判所事实上的独裁者,不需要多少智慧,就可以想象得出她现在会有多少敌人,彼格勒和米修司仅仅是一个开始,而绝不会是结束。
“我沒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題,不过我相信,你会为小姐做出最好的选择,”老人婉转地拒绝了苏的问題。
最好的选择,什么是最好的选择,苏所认为的最好选择,是否就是梅迪尔丽心中的最好选择叫,又或者说,是真正对她最好的选择。
苏沒有去看光屏上的三个选项,而是抬起头,仰望着高高的祭坛,如果在那蓝色的火焰中,瞳孔的颜色和火焰一样漂亮的小女孩醒來的话,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也许,无论动荡年代还是平和的旧时代,所有的父母,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会有一个广阔的天空,可以自由的飞翔吧。
苏微笑着,伸手向第三个选项按去。
老人的眼角轻轻的一跳,忽然咳嗽了一声,苏的手就此停留在选项的上方。
他有些不解地望向老人,问:“怎么,我的选择有问題吗,”
“当然沒有问題,”老人摇了摇头,继续说:“只是在你作出决定之前,我想提醒你一下,梅迪尔丽小姐目前在格斗域中拥有3项九阶能力,其中还包括一项非常罕见的能力,”
三项九阶。
苏觉得自己的右手变得更加沉重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了第三个选项,而后,淡淡然然的说:“我还是希望她能够有一片无比广阔的天空,我会保护她,直到她完全成长,”
著名的黑暗散播者,戴克。阿维达,沒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苏的选择。
祭坛发出阵阵轰鸣,钢棺的棺盖缓缓打开,露出棺内满溢的血液,本是平滑如镜的血面,此时在蓝火的灼烧下,开始慢慢地翻涌,直至沸腾。
祭坛的台面交错裂开,无数复杂的裂纹构成了一个玄奥的图案,偏厅中忽然响起嘹亮的歌声,雄浑的合声如同旧时代的唱诗班,高亢且庄严,在歌声中,蓝色火焰从裂纹中汹涌喷出,奔腾的火焰已经舔舐到偏厅的穹顶。
血液彻底沸腾。
奔涌的血浪一波波从棺中喷起,不断拍打在飘浮在祭坛上方的白色水泡上,将凄厉的红色不断涂抹在上面。
澎湃的能量以钢棺为中心,不断汹涌而出,瞬息间就在偏厅中形成了一道恐怖的能量旋风,毫不留情地侵蚀着偏厅中的一切,由整块黑岩雕成的支柱表面上华丽的浮雕顷刻间被风暴蚀去,随后无数的碎石被生生从柱体上剥离,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开始在偏厅中疯狂飞舞。
转眼之间,庄严、深远而奢华的偏厅中已是一片狼藉,能量构成的风暴无处渲泄威力,开始反复冲击穹顶。
忽然一声轰鸣,偏厅巨大的穹顶竟然被能量风暴整个掀开,直冲上数百米的高空,堪堪撞入辐射云中,这才猛然炸开,化成数以百计大小不一的碎块,尖啸着射向四面八方。
老人依旧站在原地,连燕尾服的衣角都沒有掀动过,苏却早已被能量风暴吹飞,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好在他身体强韧,又射出骨刃钉进石壁,这才沒有随着穹顶一起飞向夜空。
这是來自梅迪尔丽的力量。
好在穹顶破碎之后,能量风暴全部冲向天空,偏厅内终于宁静下來,然而随后海岛上方忽然大雨倾盆,硕大的雨滴疯狂地打进失去了遮挡的偏厅内,蓝火依旧熊熊燃烧,所有接近的雨滴都被化成了虚无,老人也还站在原地,他身周的黑暗如同有了生命,将风雨都挡在外面。
只有苏被淋了通透。
源自蜘蛛女皇的白色水泡开始缓慢下降,终于,在狂雷、骤雨和蓝火中,沉沒在棺中浓浓的鲜血之中。
老人终于松了口气,向苏说:“蜕变需要七天时间,现在留在这里也沒有单方,等七天后,你再來看结果吧,”
苏点了点头,转身向偏厅外走去。
看着苏的背影,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如果是梅迪尔丽來做选择,那么她必定不会选第三项,就象苏一定不会选前两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