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地飞行到正门,才思及自己忘记拿钱了。
啾啾啾──“再等一下嘛!”她赶紧奔回书房,从手提包里摸出真皮皮夹。
要命!吃顿披萨跟打仗似的。凤英平时从事惯了静态工作,忽然之间,把自家当成百米短跑赛场,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来了,来了!”原木公寓门遥遥在望。她最后一次审视服装仪容,确定浴袍封锁了每一处可能外泄的春光,才上前一步拉敞了家门。
乳酪与面饼浓郁的香气扑面钻进鼻中。
“请问,多少钱?”她暗暗咽了口唾涎。
稍候半晌,对方并未回答。
凤英朦朦胧胧地望出去,楼梯间的灯光隐约勾勒出外送员的外形,虽然大近视眼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但他手中的大纸盒散发着诱人犯罪的浓香,铁定是披萨店来的。
“小弟,这份披萨多少钱?”她再问一次。
章诗听见了她试探性的呼唤,但暂时空不出脑袋来反应。
他彻头彻尾被震讶呆了!
美女!
这个字汇以子弹冲出枪管的激速射进他胸口!
货真价实的美女!
他茫茫然发现,席凤英的青丝竟然带有天生的蓬松感,远远胜过别人撒下几千块大洋烫出来的效果。她瓜子形的脸蛋半掩在浓密的发中,显得出奇的年轻荏弱,纤白得几乎毫无瑕疵的玉颊,受到水泽热气的蒸薰,柔泛着轻淡的红霞。
老姑婆眼镜摘掉了,女教官发髻松开了,修女似的衣衫脱去了。卸除一切刻意穿戴的障碍,如今,一个俏生生的、甚至是性感的出浴美女亭立于面前,眉宇间赧含着别扭羞涩,微启红唇询问着他。
她有病呀!没事把自己伪装成老处女做什么?“喂?你倒是回答我呀!”
凤英美女有些懊恼了。
“三十四块钱。”章诗瞬间揪回遐想的意识。
好熟的声音!凤英向来不善于背记泛泛之交的长相、声音、姓名,可是,也不知为了什么,她却能从短少的人类记忆库里,迅速攫取出这个人的身分。
山猫助教!
“啊……你……是你……是吗?”她的双颊悄悄抹上一层胭脂红,显然自己也察觉这个问题非常莫名其妙。
“是。”章诗却应得妙绝顺口。“拿玻里是我高中死党家里经营的,我有空会上门帮帮忙。”“噢……这样……嗯……我了解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放在哪儿都不对劲。
好糗,让同校服务的教职员觑见她衣着不整的矬样。
“请签收。”章诗微哂。每回席讲师咿咿呀呀地扯出一串虚词,即代表她又感到蹩扭或手足无措了。
“谢谢──你刚刚说,披萨多少钱?”她翻开皮夹。
“三十四块。新客人上门,小店免费招待一次,三十四块是用来支付我中途停下来,到7─11买了两罐可乐。”“噢……嗯……那……”她又结结巴巴了。“谢谢。”此情此景,除了接过披萨,俨然也没有其他的下一步举动。
章诗接过几枚大大小小的铜板,继续杵在原地。老把戏,以不变应万变。
“唔……”凤英捧着泛香的披萨盒,很难决定接下来应该如何。“很晚了……”“是呀!”他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忙不忙?”她当着相识朋友的面掩上门,好像不太礼貌。
“忙完了。”章诗甩了甩头,马尾巴在脑后摇晃成波浪。
“吃……那你喜不喜欢吃披萨?”她没话找话说。
“喜欢,谢谢。”章诗深深鞠个九十度的躬身礼,自动绕过她,侵入“老处女”的私人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