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陛下,若是我朝官员皆对下属所做之事不闻不问,那他又怎么能做到心系百姓?&rdo;一位御史言辞犀利道,&ldo;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孝敬老母。&rdo;这位御史的语言风格,略有些放荡不羁。&ldo;臣附议!&rdo;&ldo;陛下!&rdo;&ldo;陛下!&rdo;云庆帝被朝臣们吵得脑仁一阵阵发疼,他有些不耐道:&ldo;谢重锦监察不力,放纵下属鱼肉百姓,罪不可恕,但念在他并未参与其中,并受下人蒙蔽,情有可原。今日起便革去他的职位,让他回家休养身体,免除其他责罚。&rdo;这是要把谢重锦一撸到底了?忠平伯膝下仅有两子,长子被革职,次子摔坏了眼睛不能入朝为官,谢家下一辈算是败了。&ldo;陛下,&rdo;忠平伯颓然地跪在了地上,向云庆帝行了大礼,&ldo;陛下,犬子冤枉,求陛下从轻发落。&rdo;&ldo;谢卿,朕已经是轻饶了他的罪名,&rdo;云庆帝有些不耐的摆手,&ldo;你不必再说,若非你乃朕的亲家,谢大郎之罪,本该发配边疆,五年不得召回。&rdo;忠平伯瞬间面色惨白,半晌才朝云庆帝磕了一个头:&ldo;微臣……谢陛下恩典。&rdo;陛下这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日后女儿嫁到二皇子府上,不知还要受多少委屈。大业的朝臣,若不是大事是不必行跪礼的,忠平伯现在当着满朝上下给云庆帝行跪礼,已是无奈之举,但是显然他的脸面不够,皇上并没有因此减轻对谢重锦的责罚。散朝过后,忠平伯径直朝班淮走来,他脸色潮红,面带恨意:&ldo;班淮,你今日欺人太甚,谢家记下你这份大礼了。&rdo;还未走远的朝臣见到有热闹可看,都忍不住减缓了脚步,用眼角余光瞅着二人,用比较含蓄地姿态看笑话。&ldo;真是可笑,你家大郎获罪与本侯有什么关系,&rdo;班淮见忠平伯这副模样,不惧反恼,&ldo;查案子的不是我,弹劾他的不是我,但你偏偏向我发火,不就是见我没有实权,好欺负么?&rdo;众位朝臣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出声,这种话都能说出口,这班侯爷真是不打算要脸了。忠平伯没有想到班淮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他脸憋得通红:&ldo;班淮,你不要强词夺理!&rdo;&ldo;从早朝到现在,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你偏偏跑来找我麻烦,不是欺软怕硬还是什么?&rdo;班淮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ldo;刚才那位御史大人说得好,当官不为民做主,做这个官有什么用,难道你家大郎真没有错处?&rdo;班淮抬了抬下巴,&ldo;别以为你家将与皇家结亲,便不把百姓当一回事。要知道陛下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明君,又怎么会因为这层关系而纵容你们乱来,你谢家想错了,大错特错!&rdo;说完这些慷慨激昂的话语,班淮一甩袖子,昂首挺胸走出了大殿。刚才当朝批评过谢重锦的御史见自己被班淮单独拎出来夸奖了一番,心情有些复杂。虽然被人夸奖并且赞同很高兴,但是赞同他的却是朝中有名的纨绔,这真是……不过这位静亭侯其实还是很有是非观的嘛。&ldo;姐,&rdo;热闹的大街上,班恒指了指前方,&ldo;你看那是不是父亲与严左相,他们两个去茶楼做甚?&rdo;忽然他面色一变,扭头对班婳道:&ldo;父亲该不会是跟严相爷商讨你跟严甄婚事的吧?&rdo;严甄那样的书呆子,怎么配得上他姐?本来今天出门,是为了陪他姐出来买东西,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事。&ldo;走,我们跟上去听一听。&rdo;班恒心里忍不住担心,严晖能做到当朝左相一职,脑子肯定很聪明,万一他说来说去把父亲绕晕头,真的答应把姐姐嫁到严家怎么办?&ldo;有什么好听的,&rdo;班婳倒是半点不紧张,&ldo;父亲不会舍得我嫁到严家的。&rdo;&ldo;我知道他舍不得,但是严相爷擅谋略,我担心的是父亲会中他的计,&rdo;班恒对自家父亲的聪明程度抱着深刻的怀疑,但是身为人子,这话他无法说出口,&ldo;姐,你快跟我来。&rdo;于是守在茶楼门口的班家护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世子郡主偷偷摸摸溜进茶楼,而且还要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班恒让堂倌带他们姐弟俩去了隔壁隔间,开始了偷听这件重要的大事。班婳觉得班恒此举有点无聊,但是作为一个宠爱弟弟的好姐姐,她只能纵容他的胡闹,并且学着班恒的模样,把耳朵贴在了屏风上。严晖与班淮还不知道有两个晚辈就在旁边偷听,两人说过场面话以后,就开始进入了正题。&ldo;侯爷,犬子与令千金……&rdo;&ldo;相爷,犬女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与令公子恐怕没有什么关系,&rdo;班淮喝了一口茶,摇头道,&ldo;相爷有所不知,犬女被她母亲宠坏了,实在不配为严家妇,还请相爷不要再提此事。&rdo;&ldo;侯爷是觉得犬子不能好好待令千金吗?&rdo;严晖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想到幼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能厚着脸皮道,&ldo;严某可以保证,只要侯爷愿意让令千金下嫁鄙府,鄙府上下绝对不会怠慢令千金半分。&rdo;&ldo;这不是怠慢不怠慢的问题,&rdo;班淮为难地叹口气,&ldo;相爷,婚事讲究你情我愿,犬女既与令郎无缘,那便不再强求了。&rdo;严晖没有想到班淮拒绝得如此不客气,连一点余地都没有留,这话等于直白地告诉他,我家闺女没有看上你儿子,所以我家女儿不嫁给你儿子咯,呵呵呵。若是其他人这么跟他说话,他这口气恐怕咽不下去,但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班淮,京城有名的荒唐人。实际上,严晖觉得幼子非福乐郡主不娶,就已经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了。这个天聊不下去了,严晖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起身对班淮道:&ldo;既然如此,严某告辞。&rdo;为什么这么荒唐的人竟然会生出那般美艳的女儿,这不是祸害京城的好儿郎么?&ldo;慢走。&rdo;班淮起身嬉皮笑脸地向严晖回了一个礼,仿佛没有看出严晖已经心有不快。等严晖离开以后,班淮轻声哼着小曲,哧溜一口把杯子里的茶喝下去大半。这些文人就是讲究,喝个茶偏偏用拇指大小的茶杯,连只蚂蚁都淹不死,真不知道有什么用。&ldo;父亲。&rdo;门从外面被拉开,班恒与班婳挤了进来,坐在了他的对面。&ldo;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rdo;班淮放下茶杯,捧起茶壶对着嘴连喝了几大口,早上吃的肉饼太干,他早就想大口喝水了。&ldo;刚才碰巧见您跟严相爷来这边,我跟姐姐就跟了过来,&rdo;班恒把面前的小茶杯移到一旁,&ldo;你刚才拒绝严相爷的话,我跟姐姐都听见了,您是这个。&rdo;班恒狗腿地向班淮竖起一根大拇指。&ldo;哼哼。&rdo;班淮得意地挺了挺腰,转头对班婳道,&ldo;放心吧乖女,父亲不会逼着你嫁任何不愿意嫁的男人。&rdo;班婳对班淮甜甜一笑。她就知道,父亲与母亲不会随随便便让她嫁给谁的。因为被班淮拒绝得太彻底,严晖走出茶楼的时候,面色难免有些难看。他正准备坐进轿子,见容瑕打马而来,便站直身子,等着他过来。&ldo;严相爷,&rdo;容瑕跳下马背,对严晖拱手行礼,&ldo;您不是与班侯爷有事相谈,怎么……&rdo;&ldo;话不投机半句多,&rdo;严晖语气不太好,&ldo;没有什么好谈的。&rdo;容瑕闻言微笑着站在旁边,不接严晖这句话。严晖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对着不相干的人摆脸色,草草地向容瑕拱了拱手,弯腰坐进了轿子。&ldo;严相慢走。&rdo;容瑕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对着轿子行了一个礼。严晖坐在轿子里,掀起帘子看了眼态度恭敬的容瑕,行心气儿顿时顺了不少。这个京城还是多些像容伯爷这样的人才好。至于班淮那般纨绔……哼!杜九见伯爷骑上马就准备走,小声道:&ldo;伯爷,您不喝茶了么?&rdo;&ldo;不用喝了,回府。&rdo;容瑕抬头看了眼茶楼的二楼,一拉缰绳,马儿掉头往伯府方向走去。作者有话要说:班淮:谁打我女儿主意,我打谁的脸。&ldo;长青王殿下,&rdo;容瑕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把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ldo;殿下登门,寒舍蓬荜生辉。&rdo;&ldo;呵,&rdo;长青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ldo;我还以为你会嫌弃我这个不速之客。&rdo;&ldo;殿下说笑了。&rdo;容瑕见他杯中茶水少了一半,又帮他续好了茶。容瑕的手很白,骨节分明,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只要他愿意拿起笔做出一幅画,必能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撒千金不悔。长青王与容瑕好几年交情,但是关系却算不上特别亲密。对于长青王来说,他可以交友广阔,但却不能有密友,所以他即便欣赏容瑕,也仅仅是欣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