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咬着唇,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倔强地看着他,眉眼脆弱易碎,眼神却分外灼热。
像是山涧悬崖边生长的火红凤尾花。
那么热烈地在一片森绿中燃烧自己,永不服输。
郓言愣怔地看他,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似乎这个场景不止一次地发生过。
同样的站位,同样的拒绝和倔强。
同样的男孩,什么都不说,眼波麟麟,分明快要哭出来了,却依然要跟在他身后,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为什么……”郓言说到一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要问的是什么。
他手在半空中挥一下,有些气馁:“算了。”
李冬“噗嗤”一声笑了,眼泪也涌了出来,眼尾更加红艳,他怯怯地看郓言一眼,又慢慢伸手过来要拉郓言的衣角
郓言斜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扔他身上:“把你鼻涕擦一擦。”
李冬手忙脚乱地拿起手帕,举起手胡乱地在脸上擦拭,闷闷道:“根本没有鼻涕,你又骗我。”
他眼底还有未干的泪痕,却小心翼翼地叠起手帕,看样子准备揣自己兜里。
郓言抢了过来:“不用就还给我。”扭过头不去看他的脸,皱眉,继续问道:“你刚才对刘莉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自己做了坏事,她自己知道呗。”似乎和郓言关系更近了些,他说话都更鲜活了。郓言却不吃这套,两只手指捏起他的下巴,审问道:“你能看到鬼?”
还是你就是鬼?
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安,让郓言没有把那句话问出口。他手指间柔嫩的触感,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
他早已确定,李冬就是他的任务目标,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李冬乖巧地任他摩挲自己的下巴,像只猫咪一样舒服地眯着眼睛,郓言在走神。
他暗自偷笑,手指悄悄探向郓言的另一只手。
直到手心里传来柔软的触感,郓言才回过神来,李冬已经把自己的手塞到他手里了。
还红了脸。
红个屁啊,做这么大胆的事还好意思红脸?
郓言默默吐槽,却没有甩开他的手,拉着他走出巷子:“你家在哪?”
李冬在他身后一脸雀跃,就差蹦起来了,他想拿走郓言的包:“我来帮你背吧?”
“就你?”不是郓言看不起他,李冬的小身板还不如发育好一些的初中生,他掏出手机看看地址:“我还有几个快递要拿,先去拿快递再去吃饭。”
华灯初上,郓言怀里抱着几个快递,自然摆脱了李冬的魔掌。
他一路蹦蹦跳跳,开心极了,带着郓言进入旅馆后面的巷子。
巷子里的路灯全坏了,只有旅馆房间里透出的一些光亮。
大约前进了两三百米,李冬指着一栋危楼对郓言说:“这里就是我家了。”
说这房子明天就要拆迁他都信。院墙裂开几道大缝,铁门锈迹斑斑,里面一棵大树,大树遮挡着的二层楼房也有些不堪负重。
郓言:“……”
“你家就住这里?”
“大多数时间我都在学校不回来,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