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一、墓园祭拜鬼道清冷死寂,墓园雨夜阴森。
封青梅的出现是我始料未及的。总以为她是亡命而去,不成想是在执行下一步的“澜沧计划”。而她约见我,或许是在告诉我“计划”在我这里卡住了!我不确信,但从她最后的话中我能觉察到:我的下一步不是什么探孤岛别墅,而是要拿回我的“筹码”!至于那是什么东西,我心下却茫然。
陷阱是猎物的噩梦,而我则是守在封青梅所布设的陷阱边,引诱猎物坠入其中的人。我的心机灵一下——我竟然是诱饵?!
我不是什么猎人,而是猎人投下的诱饵,是“澜沧计划”的推动着和执行者!既然卷进了这个诡异的计划,我已经无法转身,因为我的周围布满了陷阱,敌我难辨!
岭上的风很强劲,我裹紧了衣服,加快脚步向墓园走去。这鬼道是小楼的运尸道,从墓园到卧佛,两端连着的都是幽冥地狱,也是一真一假,让我惶恐不安!
行至三叉路口,我停下来四处张望了一番。平时热闹的鬼道现在冷冷清清,运尸人已经魂归地府,打鬼者却惘然四顾。人有时就是这样迷茫。
正当我思忖之际,忽然看见一只黑影从乱葬岗里闪身出来,低头着猫腰向墓园奔了过去。我的心下一紧:是鬼?!
我所在的位置极其明显:三岔路口的正中间,没有任何遮挡!无论是从墓园、九蹬禅院还是从卧佛来的人,都能撞到我。我心下懊恼,骂着自己太过大意,这种错误决然不能再犯,否则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想及此,我便闪身躲进林子,快步向前追去。冷风飕飕,林湿路滑,我小心地躲避老树虬枝,眼睛盯着前面的黑衣人。瘦削的身影,略微驮着被,像极了老秋!
老秋前日方被我打残,就算是铁人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难道是老鬼派来的新“鬼”?陈二爷十年来网罗了不少地痞流氓,其中不乏高手。卧佛里面的五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我只不过运气太好,而且求生心切,才得了手重创他们。
鬼亦怕鬼!我咽了口涂抹心下一横,握紧了手扣便向前追了下去。黑影行动十分迅速,也不避让张望,只在运尸道上运步如飞。
运尸小道许是这段时间没有人踩踏过,野草疯长,深可没膝。我心下紧张,低头看路防止摔倒,而再向前看时黑影却消失不见!我心下一惊,好油滑的鬼!
我索性从老林子里钻出来,快步向前探去。墓园的高强在望,却仍不见那黑影。正行间,却感觉有人似乎在偷看我一般,我猛然转过身,不见人影,但眼前的灌木中却挂着一张黄纸!
黄纸显然是掉落的,我拾起来发现纸上面略微沾染了些许的水迹。我心下惊惧:现在已是七月十一了!出门烧纸还要走这么偏僻的路?鬼才这样!
我举转过身刚想举步,忽然一只黑影在我眼前一闪,只听“啪”的一声响,我的嘴巴已经被踢了一脚!身体直接摔向了路边的草丛,瞬息间我便从一名追鬼者变成了别人的猎物,心中的惊惧和愤怒骤然升起!
黑影并未停下来,而是直接迅疾地向墓园奔去。我揉了一下脸,一下子蹦了起来,把黄纸扔到地上,腰向下一低,脚下用力,身子便向前奔去。真他妈的是鬼!对手的攻击速度好快,腿上的功夫比我还要好。我咬紧了牙行到墓园的墙下,盯着山凹围墙下面的涵洞,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脚下用力,身子一纵便跳到了山凹里,向前走了几步低下头凝神向涵洞里面看,又是一张黄纸!我抓过黄纸正想打开看,只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寒气!
我心下大惊,脚下用力,身子便趴在地上,双手向前爬行,双脚向后蹬了一下,一个鱼跃便钻进了涵洞。饶是如此,脚踝仍是被踢中,钻心的疼痛霎时传到心底,我呻吟了一声,身子已然出了洞口!
墓园阴森,细雨微倾。我迅速站起身向前奔了几步,转身向涵洞望去,里面空寂无声!心中的无名之火突然被点燃,两年多的历险,从来没被人如此捉弄过!
我活动了一下关节,站在墓园的青石地上,盯着涵洞。正在此时,天上忽然飘落了数个黑影,蝙蝠一般,从天而降,我脚下用力,身子向旁边纵去。只听“咔嚓”一声,身后传来青砖碎裂的声音。
待我站稳了定睛向方才的地方看时,才发现不知何时那黑影已然站在我身后的墓碑上!就如一尊雕塑一般,杀气腾腾。我眼睛一缩,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脚下快速地运动着,向着墓碑移动过去。
黑影居高临下,黑色的劲衣,头发被风吹得来回飘动。我站在墓碑前面,盯着黑影,脚下却运足了力气,口中“嗨”的一声,身子便悬了起来,左腿在后,右腿冲上了墓碑,直接踹向黑影的膝盖。
只见黑影一个鱼跃,划过一道弧线在我的头顶飞了过去。收右腿,抬左臂,身子一拧,右拳便向身后扫去。黑影正然落在我身后的青石之上,似乎没有料到我回击的这么快,我的手扣已然到了他的肋下,黑影却一滞,身子向后面倒去,我一拳打空。
正待追出去之际,两片黄纸却犹如蝙蝠一般向我飞过来,我一低头,身子便窜了出去,黑影则向墓地中跳跃着奔去,一闪便消失在碑林之中。
细雨纷飞,秋风阵阵。黑影似乎从来没有出手便在我的面前消失,不过他的身形动作似乎很熟,却想不出在哪里对抗过。我疑惑地隐蔽在墓地里面,心中却充满苦涩。
无论是人还是鬼,方才的黑影都是值得我敬服的。他似乎没有主动攻击我的意图,两次仅仅是用黄纸在戏弄我!我叹息一声,走出墓碑,望着雨中成片的碑林。
忽然,在我左前方五十多米处,发出火光来!我眼神一紧:是来烧纸的!我心下紧张起来,握紧了手扣便猫着腰向火光奔去。碑影重重,鬼气森森。那火光一闪一闪的,细雨下一只黑影正然蹲在碑前,用黑铁尺拨弄着烧纸。
我停在三米远的地方,站在原地看。借着火光,我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穿着黑色紧身运动服,长长的头发,消瘦的脸庞。我正看着,黑影忽然抬起头盯着我。眉头紧皱,在眉心处形成一个疙瘩!
雷无常!
我的心颤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平和下去。无常是杀手,但他没有杀手的心。我将手扣摘了下来放在怀里,活动了一下脚踝,轻轻坐在旁边的墓碑底座上,抬眼看着他。
“今晚……我不想伤人!”冷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