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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危在旦夕命系弦嘲风令出睚眦变(第2页)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长老忽然发话,三人都是一惊,便是连公孙墨也收敛了几分。刘长老是他们的大师兄,这些年虽也是不问事,但威信犹在。只见林长老一时便不敢放肆,有些不情愿地坐了下去,但瞥见刘长老的眼神中,却是深深地敬重,哪怕是对身为巨子的公孙墨也未曾有这样的神情。

“巨子,此事本该由你定夺,但此事事关重大,嘲风令这几年在山脉中蕴养,也稍稍恢复了些许气运,本来确实不该拿出来轻易示人。然凡事无绝对,此子是兵家唯一传人,诸子百家同气连枝,何况当年墨家黄月英祖师可是兵家诸葛武侯的妻子,这其中的关系又岂是能够让我等见死不救的?相信此番动用嘲风令,祖师定会保佑,墨家若因救人而断了气运,那我想历代祖师也不会怪罪我等!”

刘长老语气虽缓,偏是掷地有声,三人一听心里不由明朗万分。公孙墨更是舒了口气,这种轻松的感觉许久未曾有过了,心里不由叹道:大师兄又是何苦,若是你当初不退出,接受了这巨子的位置,小师弟又怎会于我这般难堪。

“多谢大师兄指点!”

公孙墨抱拳,朝刘长老深深一礼,李长老和林长老也跟着行礼。

林长老目光灼灼,心里似乎似乎有团火焰,在慢慢升腾,压在心头多年的想法,如今又渐渐萌发,这一发便不可收拾。

“巨子多礼了,事不宜迟,我等赶紧去吧!”…,

刘长老起身回礼,随即便催促道。

公孙墨赶忙向外走去,三人也跟了上去。

公孙墨此刻不可谓不急,他这辈子一直将孙罗书视为最大的对手,两人的之间的争斗已经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的,仿佛天生就是敌人。自从第一次见面,二人便大打出手,到如今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交手,可惜公孙墨却一直没有赢过。不得不说孙罗书也是天纵奇才,但他也没有在外人面前炫耀过,二人贵乎知心,多年以来,虽然见面时常斗嘴,不过也只是习惯而已。这次他赌气将问天抓来,无非是要气气孙罗书,泄愤而已。对于问天,他也看到了些许孙罗书的影子,心里自然也是喜欢的,得知他练成撒豆成兵之后更是暗叹其天资聪颖,更相信此子当需磨砺,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岔子,他心里更是自责不已,若不能救回问天,自己如何能再面对孙罗书。

“啊哎哟疼死我了”

便在四人移步换景之间,一会而便到了偏厅旁的厢房,远远就听到了问天撕心裂肺的哀嚎,而门口站的两位墨家弟子却置若罔闻,如雕像一般,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见到公孙墨四人到来,连忙行礼。

公孙匆匆颔首,便推门进去。只见一个中年人和一个丫鬟正在床前,丫鬟不住地稳住床上的问天,只怕他疼痛翻滚到到地上。

“拜见巨子和三位长老!”

中年人向四人行礼,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长风,你带玲儿下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中年人应声欲退,那丫鬟玲儿也行礼跟在中年人身后。却又听公孙墨道:“回去别再责怪小雨了,我想此事肯定另有隐情,一切还是待事情水落石出再说,别再怪孩子了。”

“是、是是,长风代小女多谢巨子宽恕!回去一定会严加管教,还请巨子放心。”

原来此人乃是公输雨与公输云的父亲,墨家的大总管公输长风。铸剑谷之事一出,公输长风一听闻便将公输雨召回公输家面壁思过,怒斥了几句,再问起缘由,她却硬是只字不提,不由心头更怒。他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时也是心急如焚,好在他管理墨家多年,未曾失了方寸。于是他赶紧赶来看看问天伤情,一来便见公孙墨四人愁眉紧锁,心顿时凉了半截,四人让他留下照看问天,自己等人则去从长计议。好在公输长风毕竟为公孙墨处理桃源内大小事务多年,看公孙墨的表情便知事情有了转机,那自己女儿也算是没有铸成大错。

“唉,你先出去吧!”

“啊”

公孙墨似有话说,但一听问天痛苦的哀嚎,霎时便把话咽了回去。

公输长风和玲儿一走,林、李长老二人便在门口左右两边站好,气机锁定,如临大敌一般。而公孙墨和刘长老立在床前,公孙墨与刘长老对视一眼,颔首示意,一时二人出手如电,瞬间便将问天身上要穴封住,只留下双臂经脉通畅。

问天自从醒来之后,就发现小腹疼得无以复加,体内仿佛有无数根针刺一般,竟有了一股陌生的异种真气在体内蠢蠢欲动。问天欲运起兵家法门,却发现稍运真气便觉丹田欲碎裂开来一般,疼得他直打滚,几乎让他肝胆欲裂。他的意识还算是清晰,可在这种疼痛之下,他却是无计可施,毫无办法。直到自己身体被桎梏,问天才发现公孙墨和刘长老等人来了,他不禁心中怨恨,只当是墨家之人故意来折磨自己,顿时心生怨恨,积怨化力。一时这痛入神髓的感觉,居然被他凭着一股倔强劲儿给压了下去。…,

“老泥鳅,你、你、你有、有本事、就就杀了小爷我,我要、要是皱下眉头,我就、就就、不是兵家传人”

问天的犟驴脾气,还真是和孙罗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见到公孙墨等人来了,他硬是咬着牙,疼得小脸都已然扭曲到一起了也没有再喊出声。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便在问天说话间,他嘴唇不住颤抖,抖落了脸上的汗珠,滑倒枕头上,须臾枕头便湿了一大片。

公孙墨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与刘长老又对视一眼。问天当真是兵家传人,这臭脾气果真得到了孙罗书的真传。

“哼,本座就不信你骨头能有多硬,一会儿本座便给你施这世上最严酷的刑罚,看你嘴还硬不硬!”

公孙墨却还是有意激他一激,接下来虽然用嘲风令,但这痛苦若是问天不能承受,他也就当真药石无灵了,公孙墨心一横不由冷哼道。

问天咬着牙,怒视着公孙墨,仿佛要喷出火一般,怨念甚深。却真的没有疼出声来,兀自忍受,只盼能这一下昏过去便好,可偏偏感觉清晰的可怕。

公孙墨面露凝重,从怀里拿出一方木匣。木匣不过巴掌见方,却是制作精巧,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图案,可惜是通体漆黑,怎也看不真切。也不见公孙墨如何动作,只是朝木匣轻轻吹了口气,便听到密集的机关枷锁活络的声音,噼噼啪啪,竟是响了不知多少声。待声音一停,房间里便听到急促的抽气声,只见公孙墨手中的木匣已经消失,只剩一块漆黑如墨,不,甚至比墨还要黑的物件。

此物刚一出现,房间的气氛便骤然压抑到极致,而李长老和林长老二人也瞬间变化,瞬间二人便将神通运到极致,气势一出,顿时房间内的家具都开始轻微晃动。毫不怀疑,此刻哪怕是一只蚊虫飞进这里,也将会立时被二人气劲绞得粉碎。

而问天一看到此物,就被深深的吸引了视线,公孙墨手中流露出来的是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是遇到亲人一般熟悉的感觉。脑海一时居然茫然起来,连体内的疼痛都仿佛不见了一般,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可偏偏又没有出来。

忽然,问天只是一瞬间,只觉右臂像着了火一般,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梦中见过的睚眦。此刻睚眦似乎十分兴奋,不住的向天咆哮起来。随后,问天的意识便模糊起来,再也没有了知觉。

“不好,这小子走火入魔了!巨子赶快,迟则生变!”

话分两头,却说公输雨此刻把自己正关在房间里,一个人蜷坐在地上,倚着她的绣床,愣愣地看着,看在空处,眼神涣散,失了神。一动不动,只是眼角的泪痕还未干透,新泪又悄然滑落。她玉臂环抱着膝盖,螓首轻靠在床边,脱去长袍显露出的精致面庞,梨花带雨,却是我见犹怜。

公输雨心里有恨,却也不知道就竟恨些什么。母亲在她刚出世便去世了,据说母亲根本没来得及看她一眼便含泪而终,而父亲公输长风此后便像变了个人一般。自她记事起她便没有见父亲笑过,而父亲看她的眼神中,总是会有浓浓的忧伤,到后来,父亲几乎开始躲着她,有时,甚至一年也难得见他一面。她曾无意中听家里的仆人闲聊,才慢慢知道,原来自己长得太像自己的母亲了,父亲一看到自己了便会想起她,想起她是为了生自己才难产而死。

而今天父亲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分缘由,什么也没有问,便劈头盖脸地骂了自己一通。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已经快大半年没有见过的父亲,本该有的欣喜却未曾出现,却让她满腹委屈都化作了恨,她不知道恨着谁、恨着什么,是问天还是自己的父亲?她不知道,只是心里好苦,好痛,眼泪流了下来,她却哭不出声来,仿佛她是个没人养,没人教的孩子,就连哭,也没有人把她真正教会。

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怔怔的发着呆,细密的银牙紧咬着苍白嘴唇,快要咬出血来也恍若未觉。也许她最恨的人,是她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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