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默默地把西洋钟往旁边的方几上一放,此刻才恍然大悟三爷为何突然从天工斋买了个花里胡哨的西洋钟,原来是给未来三夫人的啊。
这时正好是巳时,西洋钟上的一扇小门自动打开了,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绿鹦鹉缓缓移出,发出一阵清脆的报时声:“咕噜、咕噜、咕噜……”
秦氿本来就还不太习惯用这里的壶漏看时间,对她来说,这个西洋钟太有用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如宝石般,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色彩鲜艳、造型别致的西洋钟一番,喜笑颜开地赞道:“这西洋钟可真精致。”
萧夫人笑容更深了,来回看着秦氿与顾泽之,心道:儿子还是挺会哄小姑娘开心的,不错!
顾泽之撩袍坐了下来,也改了口:“娘,父王昨日已经派人回西疆了,父王应该会让世子和世子妃也来京城,‘澄清’一二。”
他意味深长地在“澄清”这两字上加重音量。
一个丫鬟动作利索地给三人都上了刚泡好的热茶,萧夫人才刚端起的茶盅在半空中停顿了几息,才缓缓地凑到了唇畔。
秦氿也在喝茶,以前旁人说什么龙井甘醇鲜爽的,她完全无法领会,可是方才喝了那杯萧夫人点的茶后,有了比较才知道高下。
这冲泡的茶真是好喝多了,醇厚甘鲜,唇齿留香。
她抿了口茶,眼睛满足地眯了起来。
顾泽之看着秦氿,唇角翘了翘,接着道:“不过,娘您不用理会就是,这件事都交给我吧。”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由他说来,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萧夫人含笑道:“好。”
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愉快极了,有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孝敬自己,还管端王府的那些破事干嘛!没事给自己添堵吗?
!
萧夫人看着顾泽之,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她的泽之长大了,可以护着她了。
既然儿子想要给她出气,她也不会拦着,再说了,世子派人追杀儿子的那笔账也该算算了!
萧夫人又道:“泽之,你放心去做吧。”
秦氿笑眯眯地继续喝着茶,眸光闪了闪。
在小说里,在被冠上弑父杀母的罪名后,顾泽之蛰伏了几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鸣惊人,伏击了世子,一举将其诛杀,并以雷厉风行之势掌控住了西疆的兵权。
顾泽之端起了茶盅,优雅地以茶盖拨去茶汤上的浮沫,气定神闲,宛如朗月清风。
在西疆时,因为父王和世子的刻意打压,他身边用的人基本上都是父王给的。
曾经为了让父王宽心,也为了表明他无意与世子争位,那些年,他一直由着父王。
然而,他的退让也不过是换得他们的步步紧逼罢了,从十七岁那年父王把他从前线召回洛安城,他看明白了一切,然后就开始暗中布置,到今日他手上虽没有太多的人,却也够用了。
顾泽之浅啜了一口热茶后,抬起头来,又提议道:“娘,要不要把您的嫁妆也带来京城?”
萧夫人觉得儿子想得太周到了,欣然应了:“好!”
萧夫人慈爱地看着儿子儿媳。
以后他们一家人长住在京城也不错,不必理会西疆的那些纷纷扰扰,而且,秦氿也不用远嫁,儿子也能留在京城靠他自己挣一份前程。
看着萧夫人神色豁达,顾泽之心里才算完全放下了心:母亲是真的看开了。
顾泽之笑道:“娘,等过阵子,天气暖些,您回舅父家住一阵子如何?
您也好些年没回江南了。”
萧夫人被他这一说,眼睛一下子亮了,心动了。
京城与江南相隔甚远,自她出嫁后,就再也没回过娘家了。
后来,随着端王又去了西疆,整整三十年了,这些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西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