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个北燕使臣已经合力把耶律栾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耶律栾方才在地上滚了几圈,衣袍上沾染了不少灰尘,手肘处甚至还被砂石蹭破了,原本束了个马尾的头发也散了,凌乱地披散下来,狼狈不堪。
耶律栾立刻就站稳了。
他虽然摔了马,但是在落地前,已经在半空中调整了姿态,又顺势砸地上滚了两圈卸去了冲劲,根本没有受伤,只是看着有些狼狈罢了。
耶律栾不耐地挣开了两个北燕使臣,抬眼朝几丈外的顾泽之望去。
顾泽之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他俊美的面庞上微微笑着,犹如明丽的春晖,含笑拱了拱手道:“承让。”
“耶律王子想来不会食言吧?”
顾泽之笑吟吟地提醒道。
他姿态惬意地跨坐在他的白马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看着校场上的这一幕,周围观战的众人更激动了,皆是目露异彩。
相比之下,依旧坐在一把椅子上、比众人矮了一截的郁拂云看来是那么平静。
他俊逸的脸庞上波澜不惊,清冷如水,而他的眼眸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瞳孔漆黑如墨。
北燕人是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数百年来,周而复始地不断侵犯中原领土。
他自十五岁起随父叔镇守北疆边境,短短两年多,他就亲眼看着两国军队经历了不下五十场战事,看着那些北燕军在大祁的土地上烧杀掳掠,不知道杀害了边境多少将士与百姓,北燕军手段残忍,屠城屠村之举数不胜数,令得多少大祁人妻离子散。
郁拂云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眼神冰冷犹如寒霜。
背对着郁拂云的耶律栾怒目圆瞪,羞愤地望着顾泽之,面色铁青,仿佛被打了一巴掌似的,高大的身子更是绷得紧紧。
在他看来,战场上,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也就是大祁事多,还要谢什么罪!
说穿了,大祁人也不过是想在和谈上压他们燕国一筹罢了!
耶律栾虽不愿,可是他们燕人一向一言九鼎,他的话既然放出了口,就必须做到,否则他就会成为燕人的耻辱。
耶律栾咬着牙道:“本王说到做到!”
耶律栾说完后,甩袖而去,几个北燕使臣也没有再留,都追着耶律栾离开了。
皇帝心情大好,心情更畅快了,他亲自招呼顾泽之一起返回华盖殿的席宴。
顾璟走在后方,望着前方的皇帝与顾泽之,眸子里闪闪烁烁,至今还不敢相信耶律栾竟然输了。
他们的计划本来那么完善,偏偏耶律栾输了。
本来他可以借着从耶律栾那里要来的五百匹突厥马,在这满朝武将面前露露脸,搏得一些好感。
而若是和亲一成,耶律栾许诺的剩下的突厥马也能轻易到手。
没想到,最后,却反而为他人做嫁衣裳,给了顾泽之露脸的机会。
周围的其他人皆是喜不自胜,一个个都在说着方才的那场比试,对着顾泽之的骑射功夫赞不绝口。
尤其是秦则钰,一直回到华盖殿中,还意犹未尽地在秦氿的耳边说个不停:
“三姐,你认得大哥真是太厉害了!你看到没,他们一人一马配合得太默契了,什么人马合一,简直是人与马心神合一!”
“他那手连珠箭是在马匹腾空的那一瞬间射出的,这时候,马没有颠簸,因此箭出手时也最稳,可这时机一闪而逝,要抓得那么准,也不知道要练上多少次才能做到!”
“三箭无虚发,全都射中了那什么耶律王子,这准头和力度也是太厉害了!”
秦氿听着,心底也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不过,她表现得可比秦则钰要淡定多了,一边美滋滋地喝着酸酸甜甜的果子露,一边朝顾泽之的方向望去,心道:金大腿的厉害那自是不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