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现在的军事作战,很少有夜战。经过了一天的激战,晚上都是大家休息的时间。
滇军驻地,云南巡抚唐炯大人正和自己的扶标参将张永清面对面的坐着闲聊。
看着面前的张永清,唐炯面色阴晴不定,“张参将,你是否有信心守住山西?”
张永清听说一愣,随即道:“回大人,若是再坚持两天,待援军一到,山西定可无忧。”
唐炯说道:“那若是援军不到呢?”
张永清咬了咬牙道:“大人,非是末将无能,这几****也看到了,法军无论在兵力、武器上,均优于我军,现在城内兵力不过四千,而城外法军还不知有多少,若是没有援军,守住山西,末将实无把握。但大人放心,末将军中上下一体,定保大人无恙!”
听张永清表了衷心,唐炯这才点点头,“你有这份心,很好。”
说完这句话,唐炯再无声音,张永清也不知道上官是什么意思,此时也不便开口,坐在哪里,十分尴尬。
过了一会儿,唐炯才说道:“我想,在今夜率军出城迎敌,张参将可肯助我?”
张永清闻言大惊。
现在城中兵少,对城外法军虚实也不慎了解。而且法国人人高马大,近战能力兄弟们都心中门儿清,比滇军高出好几层楼都不止。就算是依靠工事守城还不一定守不守得住呢,唐炯忽然说要出城迎敌,这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么?
想到这里,张永清正要劝谏,一抬头迎上唐炯锃亮的眸子,突然之间明白过来,唐炯不是要偷袭敌军,他是要逃跑啊!
冷汗立刻从张永清脑门上冒了出来。怪不得他先问我如果没有援军,这城还能不能守住。
既然唐炯有此一问,那很显然,援军是不会来了。若是留下,很可能如同莫、徐二人,死路一条。但若是走了,就是弃多日生死相依的兄弟们于不顾,于心何忍?
但张永清知道,唐炯不会给自己多少时间思考,必须马上决定。
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张永清一狠心,跪下道:“末将唯大人马首是瞻!”
看着跪在面前的张永清,唐炯这才露出微笑。“好,你先去准备准备,咱们就从西门走。注意,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张永清领命去准备去了,不多时,西门悄悄地打开,一队三百余人的武装从城内快速出来,随即消失在夜色中。过了一会儿,远处的夜幕中传来一阵枪声,但很快便稀疏起来,随即消沉于无,夜色依然恬静的仿佛任何事情都未发生过。
库尔贝的旗舰上,传令兵正在等待主将的命令。
“只是一小队清兵?”
“是,将军阁下。根据雷加斯少校所说,应该不超过四百人,看旗号,不是黑旗军。”
库尔贝想了想,“呵呵,看来,是敌人先扛不住了啊。这说明城中的军心已散,他们现在开始想要逃命了。好,告诉雷加斯,不用追击。我们就是要让城中的士兵知道,只有弃城,才有活路!”
“是!”传令兵向库尔贝敬了一个礼,随后出去转达将军的命令。
随后,库尔贝又叫进来一名传令兵。“传我的命令,让各部队明天休整一日,不用进攻了。”
经过几天的激战,法军的伤亡也是极大的。现在既然城中已乱,能够不损失士兵就获得目标,何乐而不为?
唐炯跑了!
第二天清晨,得知这一噩耗的刘永福立即命令封锁消息,然后马上找唐景崧商议对策。
唐炯的逃离不仅仅是带走多少士兵的问题,更为关键的是对本就消沉的士气带来的致命的打击。
唐景崧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当时就急了。当听说刘永福已经封锁了消息,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这事儿靠瞒是瞒不住的——唐炯这么大个官儿,又担着督战西门的责任,再加上他还不是一个人走的,那是好几百人啊。
怎么办?
“唐大人,你认为援军还会不会来?”
现在距离求援已经十天了,大家心里想的已经不是援军何时会来,而是会不会来的问题了。
现在只有刘、唐两人了,唐景崧心里怎么想的,已不必在隐瞒下去。他颓丧的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来,恐怕就不会来了。若是再晚,来了也没用了。”
是啊,再拖下去,城肯定守不住,援军来了又能怎样呢。
刘永福看着瞬间老了几岁的唐景崧,缓缓道:“大人,突围吧,还能保住一线生机,好为将来打算。”
抬头看看刘永福,知道此时已经没有选择了,唐景崧无奈道:“好吧,请军门安排。”
和唐景崧达成一致后,刘永福立即出去重新调动布置兵力。将堤防上和城外要塞的黑旗军撤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