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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第1页）

“这都几天了，公子还板着脸呢。”站在长廊下，棋若望着坐在亭中弹琴的洛无双，心中忐忑。

“秦雪背信弃义，被接进宫又动不了手结果她，公子怎么不恼？”

“她真是唱戏的好角，说是为报仇希望去悦亲王府为公子所用，没想到是为了勾搭上陛下，入宫去做娘娘。”

“……”

“我算是明白了，长得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碰。就像希音姐姐，长得虽然一般般吧，但人好呀，心地好，对我也好，嘿嘿。”

一声怒喝从后传来，紧接着就是头上一阵剧痛。原是希音正巧拐了进来，听见了他说的话：“你这是什么话！”

被这一声打断的洛无双看起来非常不满：“要吵出去吵。”

三人见他隐隐有要发怒的样子，连忙行礼无声地退出去。

“他生气啥呀，弹了这么久错好几个音。心思都不在那，还偏偏要弹……”

棋若话还没说完，就被梓若的小手捂住了嘴，可是为时已晚。

老管事容德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前，面带微笑，说的却是让棋若万分崩溃的话：“公子有令，命棋若即刻起禁闭五日，抄《音律》五十遍方可出。”

三人离开，洛无双又自顾自地思量一番，忽闻不远处传来笛子与古筝和鸣之声。曲子是江南民间小调，他母亲在世时经常唱给他听……

现下这两种乐声交合在一起，却不显杂乱，反而有细水在山涧中长流不息之感，使听者觉得心神宁静，使奏者觉得福至心灵。

好奇地起身前往那声音的来处，洛无双看见一女子怀抱琵琶坐在雅间廊下，一男子手持玉笛站在她身侧。

女子是坊里的人，他并不惊讶。而那脊背挺立，独立在那的玄衣男子，却是不可一世的盛玉安。不同于往日的气焰嚣张，此刻的他站在那吹笛，任风雪拂过双颊，眼中饱含深情，却显得有些悲凉。

似乎很少在这看见他高兴的模样。

渐渐地，玉笛停了声响，随着琵琶四弦一声，一曲也终了。琵琶女率先看见洛无双，朝他行一礼，盛玉安的眼睛也跟着看过来。

洛无双示意琵琶女退下，自己则站到盛玉安身边：“从前只觉侯爷喜爱听曲，却不想原来您还擅长奏曲。只是这曲子乃江南小调，侯爷常年居于湘阳城，不知怎会钟爱于这首曲子？”

盛玉安望着手里有些年份的玉笛陷入沉思，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一抹纯良温和的笑：“小时候我姑母总是唱与我听，夜宿宫中时我总是闹腾不肯睡觉，只要她唱起这首曲子，我就能安分下来。”

提起太后，洛无双若有所思，不等他说话，盛玉安又自顾自地说起来：“先帝在时，姑母曾以宸妃的身份伴驾下江南，游历各大乐坊，想来是在那时听了这小调，然后又传到我耳中。”

“这样说来，太后娘娘昔日应当也是个爱听曲的人，怎如今却是不愿听曲了？”

“你想知道的倒挺多。”盛玉安把玉笛交给司弦，顺口说道。

“太后娘娘突然转变必有缘由，娘娘此前对洛某多有厚爱，洛某自然想好好伺候着，以免触了什么霉头，驳太后娘娘的雅兴。”

“外边挺冷的，进去吧。”

房内炭火正旺，一进门倒是十分暖和。脱下身上厚重的披风，盛玉安主动为洛无双倒了杯茶：“十年前先帝与姑母南巡完乘船回城的路上，遇到几帮常年游荡于周边的匪徒联合劫杀过往船只。而我姑母所出的皇子在那次事件中殒命了。自那之后，我姑母便一蹶不振，恨着自己也恨起了音律。不过也过去了那么久，想来姑母也是看开许多。”

洛无双想起十年前那场浩劫，那个为了抗拒羞辱而被他们用烈火活活烧死的女人，脸色不免得阴沉了下来。

察觉到盛玉安疑惑的眼神，洛无双连忙展开一抹笑意：“原来这下面还有这一层缘由，看来草民得小心了。免得日后弹起江南曲子，让太后娘娘想起这些叫人苦痛之事。”

“你不必这么害怕她。我姑母可不是那些老虔婆，开明得很，和善得很。那件事又不是江南的错，她只怪那些奸杀抢掠还不觉羞耻的恶徒，回城没多久就派我爹带几万人马把他们一窝端了。”

这世上觉得皇太后是良善开明之人的，估计也只有盛玉安了吧……洛无双在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只是带着笑，并不言语。

“你们家世代为江南人，怎么会跑到湘阳来？江南人好乐，曲调也比湘阳更适合你们妙音坊，为何要搬来这里？”

“湘阳城内曲风素来是彪悍奔放，若是来一支江南柔音穿在其中，岂不是更吸引人？”

“但愿你是这么想的吧。”

“侯爷这句话，颇像对草民的这番说辞不满意。”

盛玉安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目光灼灼：“司弦同我说，赏雪宴返程那日你着急去西边厢房？”

“哦？在下只是恰巧在那边经过，还遇到侯爷您死拉着草民不松手，说什么也要给草民上药。草民敌不过您的盛情相邀，只得坐下了。”

“我死拉着你？这不可能！”

洛无双见他这般激动，但笑不语。他这一副模样落到盛玉安眼里便是默认那日自己确实做出了如此丢人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