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吹来,萧应禛当先一人遥遥领先。此时底下的山路虽然平坦,但是随着山势陡峭,越发狭窄了。
金风果然是一匹好马,耐力足,无论什么地形都能轻易应对。刚才一路驰骋,它意气昂扬,撒腿子跑起来就如同风驰电掣一样。
萧应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疾驰奔跑了。这一次全力以赴他也找到了从前征战沙场时的热血和豪气干云。
一人一马配合默契,把一众人都远远甩了开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萧应禛才慢慢勒住马。胯下的金风体力还有,不过经过这么一阵剧烈奔驰,它浑身汗水淋淋。听说汗血宝马跑久了就会沁出红色汗渍,不过这只是传言罢了。
金风身上的汗水把金色的马毛浸透,一匹马犹如金子铸成的,越发耀眼。
萧应禛回头看去,身后无人。他厉目中掠过狐疑。若说他的侍卫马儿不如他,落后一大截也就罢了。为何这一眼望去竟然连萧应瑄也看不到人影了?
他心思缜密,想了一会慢慢驱着金风向玉龙峰而去。
……
小小的帐中,三人端坐,气氛却是十分严肃。
胖胖的福泰怕热,不断地擦着额上的汗水。他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常何在,不由问道:“常公公怎么看?”
常何在看了一眼身边静默的安如锦,淡淡道:“依我看,这事还是不要先声张了。这次皇上和齐王定了玉龙峰赛马,不是没有防备的。”
福泰立刻点头:“是啊,安尚宫有所不知。这次从上林苑到玉龙峰一路上早就派人踩了道。来来回回起码八次,沿路上有什么树啊,石头的,都清了。还有这次每隔一里就有暗卫藏着,严防有刺客。”
安如锦微微皱起了秀眉。
这么说来,这第三场比试是一定万无一失了。可是为什么萧应瑄还要和苏渊说那些话呢?难道他是担心苏渊在皇上跟前没有把握表现好,得不到重用?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渊是齐王萧应瑄的人。萧应禛怎么可能去重用他?
她脑中千头万绪,却偏偏找不到那至关重要的一点。
常何在又道:“安尚宫的消息也不是没有用。自从吾皇继位一来,齐王一直心有不忿,时常拉拢朝臣,结党营私。这次和皇上比试,他可能会有所准备。要说他想突然发难也不是不可能。”
安如锦问道:“常公公的意思是?”
常何在:“我会再派人沿路保护好皇上。安尚宫放心。”
安如锦心中稍定。她低头:“多谢常公公。”
“不必言谢。”常何在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是在下职责所在。”
福泰低头想了想,道:“御林军统领张德樟咱家去打个招呼,多派点人手接应皇上。”
常何在点了点头。安如锦知道此事已议定,自己能做的不过如此。她起身对二位郑重道:“皇上安危事关天下,两位公公辛苦了。”
福泰感叹:“安尚宫一心为皇上,将来皇上一定会明白的。”
他似意有所指。安如锦目光一闪,又与福泰和常何在说了几句便退了下去。她慢慢地向凉棚走去,才走了一小段路,身后忽然传来常何在的声音。
“安尚宫,请留步。”
安如锦停住脚步。常何在慢慢走到她的身边。
他淡淡道:“安尚宫是从何听闻的消息有人会对皇上不利?”
安如锦目光微动,反问道:“常公公怀疑如锦的消息来源?”
常何在摇头:“我不是怀疑。是想问个清楚。”
安如锦默然。
常何在看着她的目光渐渐严肃:“道听途说也可能是为了扰乱人心,安尚宫可不能被人利用了。”
安如锦轻笑,目光炯炯看着他:“若是我说这事是我的预感呢?常公公又该如何?”
常何在看了她一会,才慢慢道:“安尚宫也觉得这事哪里不妥是吗?”
“是的。”安如锦道,“一个小小的御马监的太监都知道皇上要经过什么地方,还知道皇上要去的是附近最险峻的玉龙峰。说起来这皇上护卫一事若是常公公亲自去办的,我就不禁想问一句:为何让皇上的行踪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不是最明显的靶子吗?”
“万一皇上出了三长两短,到时候齐王趁机发难,就算是全天下知道是齐王谋反又能怎么样?胜者王,败者寇。史书向来是胜利者书写。常公公可想过皇上一旦出事,本来就不稳的朝局又该如何?”
天光耀眼,她眼中的光芒竟比天光还更令人瞩目。
常何在看了她良久,道:“看来安尚宫不仅仅是善于调香,更善于揣度局势。”
安如锦仔细看了常何在,忽而心中一动:“原来皇上和常公公早就有了对策,是如锦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