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推到轿辇前,眼见这人从推椅上,被人抬着送进轿辇。她鼻头一酸,借弯腰进去的一瞬,极快眨去眼里的水汽。默不吭声,紧跟着进去坐到他身旁。只刻意离他远些,右肩紧紧靠着门板上,对他不理不睬。
当初若是知晓他是这般来迎她,她宁肯继续与春英两个,关在阴暗的囚室里。哪怕惦记他,惦记到牵肠挂肚。
她如今也想明白了,她若不亲自查看他的伤势,这人是不会讲实话的。这会儿急也急不来,不若回府过后,问清楚御医再作打算。
被他气得狠了,她脑子竟格外清明起来。难怪方才给她开门那两太监,那般显而易见的讨好巴结。原来,她又是沾了他的光。这人不仅脱了险,还十分了得的,又升了职。
“便打算这么一路都不搭理人?”他腿伤了,不代表不能将她如何。长臂一览,轻而易举,将她带到身旁。
她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回身推拒他,“不许放腿上!”脸上严肃没绷住,到底是流露出对他的着紧。
往昔与她亲热,哪回不是抱了她在腿上,长长久久,不肯撒手。她被吓得不轻。
他胸膛震动起来,畅快笑出声。扣了她虚张声势的小手,只将她放在身侧,紧挨他坐下。得寸进尺,吃定她心疼他,不敢使力挣扎太过,就这么趁人之危,转身拥着她,柔声耳语。“都听阿瑗的,休要气恼。”
“都听阿瑗的”。他以无比温情的语调,说着这样服软的话。她忽然就瘪了嘴,倔強扬起头,眼泪汪汪看他。
那意思,都听她的,怎么还弄成了这样?这事儿他别想就这么马马虎虎,诓着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他喟叹一声,从她袖兜里掏出绢帕。扶着她后脑勺,替她擦拭湿漉漉的眼角。
“阿瑗当知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此番与王权相争,虽险胜,得以保全大局。可到底是忤逆在先,逼得文王让步,又助太子流放公子成远离京畿,却也不是没有代价。”
她听明白了。他虽使计强行保住太子储君之位不失,且当今天下,司马家,也就仅剩太子一人,还有资格问鼎王位。然而如今文王健在,太子登基,也是之后的事。于是明面上,他这最大的功臣,得以封官进爵。却也正因如此,文王心头这把火,也或许会是文王在位时最后一把火,便直冲冲,奔他去了。
有公子丹陈兵冀州,随时可能作乱,要他的命是不成。于是文王恼羞成怒,索性命人打折他一条腿。既是羞辱,也为断他日后篡位,颠覆司马家天下的可能。
既是天子,天家颜面,事关国体,由不得轻慢。史上少有君王,身有残障。前朝“宣午门事变”,燕王谋反,兴兵擒拿太子,剜去太子一只耳朵。借此逼迫康王改诏,谋夺储位。
“于是您便大方的,舍了自个儿一条腿!”谋逆的何止是他!燕京世家多如牛毛,怎么不是丞相,不是旁人,偏就是他?!
她越想越气,眼泪簌簌往下落。拍开他替她擦泪的手,脚下不敢动他,捉了他手,一张嘴咬出个牙印儿来。
“您还觉得这买卖划算了,是与不是?”只看他轻描淡写与她讲道理的神情,她便来气。
他动动眉峰,虎口被她咬出细细的血丝来,他也不恼。只惯常的语气训她,就仿佛她那些个不好的毛病,他习惯了一一纠正。
“哪个教的规矩,有事好好说话。”困她在怀里,他轻抚她背心,平息她的暴躁。
“阿瑗,不是你想的那般。这伤没那般重,事情,也远非这般简单。腿上伤势,既是伤给文王看,亦是伤给太子看。”为什么选太子,那是很早就铺垫了的。顾衍不是真心要辅佐太子,而是打着别的算盘。世子的腿伤,也不是这么简单。这个男人连受伤,都算计得淋漓尽致。接下来慢慢看就晓得。不是虐文,所以不用担心作者脑子抽了,突然玩儿虐了。更不会成亲就完本,我家小七是有包子的,要有多少个包子呢?我去数一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