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大夫怎么说?”琦玉朝柳氏问道。
柳氏摇摇头,
“已经一天没进水米了,只靠参汤吊着,大夫说是左不过这两日。”琦玉听了一阵心酸,眼泪止不住又落了下来。
“大伯父和父亲可知道了?”
柳氏点点头,
“已经派人通知了,应该在路上了。”
正说着琦莹也回来了,不用说也是伤心,算起来琦莹跟着老夫人的时间是最多的,感情也很好。又不多时张赞和张厚兄弟连着儿子一起回来,李翊却也跟着一起来了。
因为情况特殊,也不再避讳,大家都一屋子站着。李翊走到琦玉身边站定。
“你怎么来了?”琦玉低声问着,
“刚好碰见岳父大人,听见消息就一起来了。”李翊看着琦玉红肿的双眼,一阵心疼,拉过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琦玉吓了一跳,低头看时,发现衣袖遮着,并没人能看见,才作罢。
老夫人吃了参汤,脸色发红,大家都知道这应该是回光返照了,柳氏低声令人准备衣裳什物。老夫人睁开眼睛看了一圈站在地上的儿子、媳妇儿、孙子、孙女,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仙去了。
屋内诸人见此情状,俱都跪下大哭。张赞、张厚两兄弟更是嚎啕大哭,他们自幼丧父,一家子全靠母亲支持才能保住家产,让他们走上仕途,平步青云。思及近几年对母亲的话总有违背,让母亲老怀难安,两人都是痛彻心扉,情难自已。
琦玉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一直在老夫人身边养着,更不用说,从山东回到京城,老夫人更是对她百般呵护,出阁的时候更是将一般的嫁妆都给了自己做陪嫁,老夫人之于她就像是母亲一般。琦玉哭得眼泪像短线的珠子一样,身体也颤抖着似乎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李翊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但是他也知道琦玉对老夫人的感情,不让她发泄出来,郁结在心里面更是不好,只能仔细盯着,唯恐有什么不妥。
柳氏是当家主母,虽然心里难受,总还是要出来支撑局面。她先是劝起来张赞,让他领着男丁先出去,只留下女眷,然后让人给老夫人净身,穿衣裳。交待王氏、琦莹、琦莹和杨氏盯着,自己又带着媳妇儿关氏出去,安排替换府里的陈设,赶制孝衣,挂出白灯笼,派人给亲友送信儿。幸好早前已经预备齐全,这时候也不是很忙乱。
琦玉看着床上的老夫人仍然是眼泪不止,琦莹在一边也是垂泪不已。只有王氏面上没有多少悲色,不是用帕子擦着眼睛,倒像是用来掩饰一般。只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用阴毒的眼光看着琦玉,仿佛想吞掉他一般。
原来王氏前一天晚上接到了琦娇的信,看完信上的内容,惊惧不已,没想到原来父亲的事情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而掌握父亲命脉的人竟然是琦玉的丈夫,实在有些造化弄人。
更令她心里恐惧的是,她将琦娇的信给张厚看了之后,张厚的态度。张厚不以为然的表情,以及让她莫要多管闲事的告诫,让她才渐渐明白,之前张厚的话不过是用来敷衍她的,至于父亲的事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王氏不禁暗笑自己糊涂,怎么相信了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看见了琦玉,一腔的恼怒似乎才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但是到底是顾忌着这个场合,王氏才强压自己心头的怒火,暗中发誓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因为天色一晚,而且看着琦玉快要虚脱的样子,李翊决定陪琦玉留在张府住一晚,于是打发人回去跟府里人说一声。琦玉见了李翊如此行事心中感激不尽。
晚上琦玉坐在灯下暗自垂泪,李翊取过琦玉手中的帕子替她拭干眼泪,将琦玉用在自己怀中,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温暖着她,让她觉得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