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琦玉带着鹊儿、春莺夫妻离开江南已经一个多月,开始一切还很顺利,路上也很太平,虽然辛苦一些,但是却没什么麻烦。但是进了肃州,路上就不是很太平,时不时就会看见一些流民。好在琦玉她们提早做了准备,换上了粗布的衣裳,头发也是简单地用木簪子挽了简单的发髻,跟街上大部分人的装束都差不多,就连马车的外面也用破旧的油布盖上,乌漆漆地毫不起眼。
肃州地处西北,天气干燥,饮食上以肉食为主,东西做得也不想江南那般精致。琦玉自小在京城里,饮食上十分讲究。就算是到了山东,受到王氏的苛待不比小时候在京城,但是也还算是锦衣玉食。至于后来成亲之后,因为李翊疼惜妻子,衣食住行无不是最最顶尖的东西。
虽然琦玉没有怨言,奈何那些粗粝的食物连鹊儿都有些受不了,何况是她,再加上心里着急想赶到庆城,路上稍微赶了些,因此没几天就病倒了。
这下子可急坏了鹊儿和春莺,连忙让唐勇出去请大夫。大夫来了之后诊了脉,说是脾胃不调,外感风寒,让多休息,吃些好消化的东西,留了药方就走了。
本来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琦玉心中焦急赶路,这小小的病竟是拖了十多日才好,四个人这才重新上路。
随着天气渐渐寒冷,路上也越发难走,这一日中午时分,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子,随便找了一家小食摊吃些东西,稍事休息一下。琦玉看见不少人拖家带口的往肃州方向走,不免心中疑惑,就让唐勇去打听一下,看看前面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唐勇就去找了小二打听,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肯说,给了他几钱的碎银子,这才打听出来。原来前面不远就进了祁山,本来山里住了不少人,都已采药和打猎为生,因为山里的各种药材和珍奇异兽不少,有一些商人在里面设了铺子,就地收购这些东西,因此里面渐渐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镇子。
谁知道去年来了一伙儿强人,强占了这个镇子,挨家挨户的要钱,让大家都挨不住,只能纷纷离开。但是还有不少人留着,毕竟这年头哪儿的日子都不好过。可是谁知道,前些天那伙强人竟然因为在一家人哪里要不到钱,将一家子大小十多口人尽数杀了,路上这些人就是连夜逃出来的,听说里面还有不少人出不来。
琦玉听了唐勇打探回来的这些消息,不禁皱紧了眉头。这个祁山是到庆城的必经之路,过了祁山,再走上两天就到庆城了,可是现在……
就算是在担心李翊,琦玉心知也不能拿几个人的命不当回事儿。尤其是几个女人落到那群强人手里必然是凶多吉少,真有那样一日,还不如死了倒干净。
“官府呢?这群强人如此横行无忌,官府难道都不管吗?”鹊儿恨恨地问道。
“这年头官府都是躲着强盗走的,哪有迎上门去的。那帮官老爷只想着升官发财,哪管老百姓的死活!”唐勇说道,
“即使这样,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看看情形再说,或者有什么别的路能绕过去。”琦玉说道。
几个月的奔波再加上大病初愈,琦玉本来圆润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皮肤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暗淡无光,再也没有昔日京城贵妇的风采。
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眼看着就要到庆城了,却碰上这样的拦路虎,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人头上。唐勇打起精神,好不容易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赁了两间房子。因为不少人滞留在这里,镇上的客栈几乎都满了,就这间偏僻些的,也只剩下最后两间房子。琦玉和鹊儿住了一间,唐勇和春莺住了一间,大家安顿下来,一宿无话。
琦玉原来想着等上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旅要过去,大家搭个伴儿,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谁知道唐勇出去问了几天,根本没人敢走,都等着官府出来剿匪。
至于绕路,因为祁山方圆百里,要绕过去的话,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而且路上更难走,甚至可以说是人迹罕至,少有人走。要不然那伙儿贼人也不会选中祁山落草。这些都是做生意的人,谁肯冒这个险。
琦玉只好按耐住性子住在客栈里等消息。每天早上唐勇就会出去在镇子上打听消息,琦玉几个只能呆在客栈里。这天早上,鹊儿正在帮琦玉挽头发,突然发现琦玉的头上居然有一根白头发,不由惊呼出来。琦玉问她怎么了?鹊儿不敢隐瞒,只得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一根白头发。”
“拔下来我看看。”琦玉吩咐道。
“是。”鹊儿小心翼翼地将那根头发拔了下来。琦玉只觉得头上微微一疼,便看见鹊儿手里拿着一根半白半黑的头发。
“只是你近来忧思过度,回头好好调养调养就好了。”
琦玉点点头,鹊儿看见琦玉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吭声,轻手轻脚帮琦玉挽了一个圆髻,插了一支桃木簪子。自家夫人双十年华,哪里是长白发的时候。这一路上虽然说不上餐风露宿,但是条件实在算不上好,琦玉自小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但是路上什么也没说,但是看她头上的白发,才能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少忧愁。
平日里世子对夫人好得不得了,让她们这群小丫鬟羡慕的不得了,但是也给夫人带来了如许多的麻烦。要不是他,夫人也不必走这一趟。两位主子的感情令人羡慕,却也让人伤神,还是自己这样无牵无挂的过一辈子好。
唐勇中午回来,琦玉看见他一脸的失望的样子,知道也是没什么结果,便强打起精神,
“先吃饭吧,然后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四个人也不讲什么规矩了,围坐在一起吃了饭。琦玉向大家讲出了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