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叶念桐莫名心酸,她仔细打量老妇人,发现她四年前见到的就是她,那时候她还以为她是鬼,没想到她是活生生的人。
“您为什么要独居在这里?您是不是叫苏婉?”叶念桐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冲口而出的却是这两个问题。
厉御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茅草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的桌子椅子,都是六七十年代的样式,看起来也有些年代了,屋里十分潮湿。这种茅草屋,一到了雨季,恐怕很难避免湿气往屋里扯。
看到这情形,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外界传言,也许真的言中了。
老妇人端着瓷碗的手颤抖了一下,滚烫的汤药洒在手背上,她仿佛没知觉一般。过了一会儿,她才将碗放下,说:“你们坐吧,哑奴引你们来,自有他的用意。”
叶念桐与厉御行互看了对方一眼,莫非她刚才在梧桐院看到的灯光,和刚才从他们眼前晃过去的黑影是哑奴所为?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老妇人,微弱的烛光里,老妇人头发发白,形容枯槁,一脸病容,完全没有她四年前见到她时的敏捷与健康。
叶念桐隐约猜到,老妇人要告诉他们的事,就是他们最近一直解不开的疑团。
四年,对他们这种身体力壮的年轻人来说,都是很漫长的时光,更何况是老年人。老妇人说话时,中气不足,还不停喘,只怕病情很重。
“奶奶,您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老妇人在他们面前坐下,苍老的容颜里,已经很难再看见年轻时候的风姿了,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某一点上,似乎在追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小丫头,四年前,我见过你。”老妇人突然道。
叶念桐点了点头,“嗯,我记得,我当时以为您是鬼,还吓得要命。”
“对不起,吓坏你了。”老妇人真诚道,“那时候我觉得我们有缘,你是厉家的当家主母,却与厉家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厉家的诅咒,也许就在你们这一代破了。我很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想来见见你,没想到吓坏你了。”
叶念桐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我胆子挺大的。”
两人明明初次见面,但是叶念桐一点也不怕她,反而觉得很亲切,不自觉就卖起萌来。
老妇人笑了,却一不小心笑岔了气,不停咳嗽起来。叶念桐连忙起身过去,又是给她捶背,又是给她倒水,让她喝口水顺顺气。
老妇人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她笑看着厉御行,苍老的脸上满是褶皱,她说:“这丫头比那个什么季小姐有趣多了,也可爱多了。”
厉御行并不觉得诧异,老妇人一直住在祠堂里,不可能不知道厉宅发生的一些事情,他点头称是,“奶奶说得对。”
老妇人皱眉,“你叫我奶奶,你爷爷知道了,指不定打断你的腿。”
叶念桐立即从老妇人的话里听出端倪来,她说:“奶奶,您真的是苏婉奶奶吗?您没死,那您真的像外面那些人揣测的,您是被爷爷囚禁在祠堂里的?”
老妇人长长的叹了一声,过了许久,她才道:“对,我没死,我侥幸的活了下来。”
“既然您还活着,为什么您要待在祠堂里?”叶念桐继续问道。
老妇人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叶念桐以为她睡着了,她却突然道:“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以为相守在一起,远远的看他一眼,知道他活得很好,就心满意足。等年华逝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渐渐老去,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不是没想过离开,但是离开一段时间,我还是想要回到这里来,隔着祠堂,远远的看他一眼,就已经知足。”
叶念桐心里一震,在外面人云亦云时,她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爷爷囚禁了苏婉,但是从她的话里,她竟听出了别样的情深。
她对爷爷到底有着怎样的深情,才会甘于将自己囚禁在这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