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我跟着楚新润五年都无所出,这狠心的老太婆毫不顾念我那些年的辛苦,又张罗着给楚新润找新的女人,哈哈,她这么想要孙子,我就给她弄个孙子出来。”程雪霏渐渐冷静下来,她说起自己的旧事,像在说一个陈旧*的故事。
五年之后,她遇到了旧情人,二人旧情复炽,程正就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她曾想过带着程正离开楚家和那男人一起,最终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打消了念头。
他说——你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楚家的财产本来就属于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的。
爱情……在岁月无情折磨下,早就敌不过金钱利益。
程雪霏便带着程正,留在楚家步步为营,眼看着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楚新润“病重”,楚瑶琳不堪大用,握有第二大股份的老太太是她的倚仗……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谁知半路杀出一个顾琼琳。
顾琼琳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打乱了她所有的布局。
楚新润的回归,将顾琼琳推上继承的地位,让她算盘落空,比起楚瑶琳,顾琼琳就像是年轻的楚新润。
而她更没料到,自己跟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竟是当初害她流产的真正凶手。
到底是谁进了谁的陷阱,现在已经很难说清了。
“忍辱负重?呵……别把你自己说得这么可悲。十六年,你有好几次选择的机会,可以让自己不这么悲哀,但你早就习惯了楚家给予的生活。你所谓的爱情,早就被钱给腐蚀了。贪钱不可耻,但你非要给自己的贪心裹上爱情的外衣,以为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吗?楚新润错两百,楚家老太错一百,你至少错了八十。”顾琼琳不以为意地开口,“最可怜的是程正。他身上那些伤痕,都是你造成的吧?你在楚家压抑本性,压抑仇恨,最后通通发泄到他身上。”
她想起在片场给程正上妆时,衣服一掀,他背上那些伤痕叫人唏嘘,通通都是被人虐打的痕迹。十岁的孩子,他眼神狠毒怨恨,是这个一步一步带他成长的女人所给予的印迹,他像另一个程雪霏,被压抑了天性,把心永远锁在小小的黑屋中,一步不得踏出。
程正此刻早已被带到他的房间里锁起,并未目睹到这场争执,甚至,他都没能目睹到所谓“父亲”绝然离去的模样。
想想,真是可悲。
而她利用了这个孩子,也许她骨子里流着和楚新润一样凉薄的血液,冷酷无情。
顾琼琳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她没有后悔。
“这是我和阿正间的事,与你无关。”程雪霏仪态万千地朝着要楼走去,仿佛自己还是这个家的半个女主人。
程正身份败露,她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再呆在楚家了。
不过……若是她动作能快一点,孤注一掷,也许可以赶在这消息爆发之前,扭转一切。
如是想着,她上了楼。
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楚老太太哼哼唧唧地歪着,嘴有些斜去,楚瑶琳正默不作声地坐在她身边替她顺气。
顾琼琳环视客厅一眼,转过身欲离。
“你要去哪?”叶景深长腿一迈,绕过了茶几,急急抓住她的手腕。
屋外的天仍旧阴沉着,雨势却小了下来,只有风还在呼呼刮着,让这个夏天有种深冬的阴冷。
“你管得太多了。”顾琼琳冷凉开口。
她苍白的脸庞上还有画上去的血痕,一身衣服污痕遍布,整个人看着狼狈无比,偏生她眉梢眼角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叫叶景深看了涩意难挡。
“启润的事,也是你做的吧?为什么?”叶景深问她,口吻平静,顿了顿他又补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而已,你做这些事,为了什么?”
和前几天不同,这一次他没有愤怒,没有鄙夷,没有怀疑,仅仅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而已。
“为了我自己。你们将我践踏在脚底,以为我睡过一觉醒来就会置之脑后吗?”顾琼琳坦言,“你说我报复也好,图谋家财也罢,随便你。”
叶景深手一重,将她抓得更紧。
总感觉,若是松手,她便彻底消失了。
顾琼琳的声音还在响着,带了挑衅的笑意。
“不过我仍要告诉你一声,我顾琼琳要是想抢楚家财产,想夺瑶琳手里的东西,你以为我会等到现在才出手?”她说着,伸手缓缓抚过叶景深的脸颊,“你放心,瑶琳的东西仍旧是她的,一分都不会少,而我也没兴趣抢,不管是钱是势还是……人。”
有些感情,似乎要从胸口撕裂而出,叶景深觉得心烧得很,他突然间不想再与她讨论楚家的一切,不想再提及启润,他只是想说一句让她留下的话。
“奶奶!奶奶!”楚瑶琳的惊叫声传来。
叶景深转头,楚家老太太已经歪了头。
手掌忽然一空,顾琼琳在他失神之际,抽臂而出,匆匆踏出了楚家大门。
楚家和启润,都乱作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