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晨急匆匆从皇宫赶出来,除了不想让流言更加喧嚣至上外,也是因为昨夜的事情,在他再看到陛下的时候,总会不期然地回想起来,莫惊春觉得总该给点自己冷静的空间,这才忙不迭地从皇宫离开。
【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莫惊春挑眉,手指按在桌面上,好奇地说道:“愿闻其详。”
【公冶启的疯疾无法治疗,无法痊愈,此乃宿疾。而系统的介入插手,确实让历史发生了一定的改变,但与此同时,也让陛下深受影响,更加严重】
莫惊春从其中品尝到些许苦涩的味道,“什么影响?你说的历史?”
【历史的发展有其既定的过程,对其做出的修补和影响,未必能够成功地抵。达终点,就会被相同的力量干扰,试图让道路重回既定之路】
精怪说了一堆非常之复杂,对莫惊春来说都近乎是天方夜谭的东西,但他并非不能理解精怪话语中的沉重。
“你的意思是,即便我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陛下还是有可能会重新走回那条老路?”莫惊春紧蹙着眉头,“你是早就知道了此事,为何不说?而你说的影响,又是什么?”
【公冶启在做梦。他一直持续不断在做梦,他会不断、频繁地梦到曾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亲眼看着自己一次次屠戮皇族,造就无数杀孽,即便他在醒来后,不会记得梦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可是那种残暴的影响,会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精怪的话,让莫惊春蓦然想起了刘昊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陛下喜静。
已经到某种偏执疯狂的地步。
宫中不能留着外人,因为宫人行走的声音就算再是轻微,都可能惊动了陛下,而招致杀身之祸。正始帝虽然残暴,却也不是随便就喜欢滥杀的人,但疯疾如此,要指责陛下无法控制,却也是无法。长乐宫有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刘昊外,甚至连德百也只能在宫外伺候,只得了刘昊和暗卫在宫内行走。
其他的宫人都被赶到了永寿宫去。
那些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惊春微蹙眉头,忽而意识到,那些人,是在正始帝险些出事的时候,才从永寿宫回来。而后至今,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离开的踪影。
而这些时日,除开莫惊春和陛下冷战的那些天,他每次入宫的时候,陛下待那些宫人的态度,却也是正常,没有从前的冷漠疯狂。
这又是什么导致的?
总不能说,陛下濒死了一回,就突然不再做梦了?
精怪似乎意识到了莫惊春的困惑,叮咚叮咚的声音在不断响起。
【疯狂乃是公冶启的本性,他的骨子里便是这样漠然冷酷,历史中乃是先帝对公冶启的期许,与您拼死一搏,这才勉强挽回了公冶启的神智。可已然踏上此道,再不能回头。而在今日,今时中,您还活着,陛下也一直被您拉扯着,从未真正走上疯狂的不归路】
莫惊春在心里苦笑,如果正始帝从前的所作所为,都算不得疯狂残暴的话,那如精怪所说的那片历史中,那位帝王又是怎样的人物?
精怪的话,让莫惊春的情绪有些压抑,讶然之外,还有一种无力回天的疲乏,“所以,昨夜你要与我说的是,让我莫要喜上眉梢,其实前头还有大把艰辛之道在等着我?”
【并非如此】
精怪似乎真的学会了人类的那么一套,它甚至语气都有些温和,【您选择了公冶启,您最终选择包容了公冶启,在昨夜的时候,在你们开始情。动之时,经过系统的检测,那些历史渗透的影响,已经在逐渐削弱】
更准确的说,那些无形的影响,在正始帝濒死过一回后,就已经一扫而空。
死亡会带走一切的影响,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影响”的积累,需要一定的时间。
即便有着历史的无形推动,它也做不到一蹴而就。
莫惊春明了精怪的话,半是怀疑,半是好笑地摇着头,他捂着眼,好半晌说道,“这话便是荒谬,按着你的意思,如果我不选择如此,而是选择了另外的道路,又或者,还是保持着从前和陛下的关系,就会,让陛下一直备受影响?”
这话说得,就好像两个大男人的情爱能拯救一切般可笑而荒谬。
莫惊春这一生所教育的所有,都在抵御着这个结论。
因它可笑,又诡奇。
精怪平静地说道。
【系统不通情感,系统目前所模拟出来的所有情绪,都是取决于您和公冶启。系统刚才所说,只是基于您的选择,公冶启的病情,让他需要一根可以支撑的支柱。永宁帝,太后,是他所选择之二,但在永宁帝故去后,太后的性格无法撑起,终会坍塌。而您是在过去那段历史中,曾经真正触动过公冶启的人,所以除了您,不会再有其他人,有可能,或者是有办法,阻止公冶启】
莫惊春微怔,他撒开手,有些出神地看着窗边的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