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雪沫在阳光下飞扬,好似二三月份的的柳絮,只那光秃秃的树枝提醒人们,现在是严冬。
雪人一般的宇文贺,气急败坏地拍着身上的积雪,却还是有冰凉的雪水顺着脊背流进了衣服里面,让他连打了几个哆嗦。
“老五,你敢暗算我!”宇文贺说着,大步地朝宇文佑走过来,“你以为搭上二哥他们,你就能在宫里横着走了?我告诉你,没门儿,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
“五哥。”十皇子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虽然兴奋,却也知道危险,就往宇文佑的身后缩了缩。五哥能从马蹄底下救了二哥,对付三哥还不是很容易?
“一个小雪球而已,开个玩笑,三哥用不着这么认真吧。”宇文佑看着他的狼狈样,嘴角就忍不住得上扬,他也没想到那个雪球的威力会这么大。以宇文贺的气量,这个亏是绝对不会咽下去的,那就只能动手了?坐了那么长时间,活动活动也不错。
宇文贺年长三岁,个头比宇文佑高出一个头还多,往云州跑了一趟之后身体也更加健壮。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而实际上,果然是压倒性的,宇文贺没几下就被撂趴下了。
对此,宇文佑没有半点愧疚,宇文贺惯耍嘴皮子,战斗力其实有限。他就是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不是宇文贺这个银样镴枪头能打得过的。
“呵呵,三哥外出历练,气量果然不小。只是咱们兄弟切磋,输赢都是无所谓的,您何必让着我呢?”宇文佑笑着拉起宇文贺,扭头对十皇子说道,“十弟看到没有,这就是兄长风范,等你有了弟弟,也要如此,知道没?”
十皇子看看鼻青脸肿的宇文贺,有些不相信他是故意输的,却还是点了头:“知道了,五哥。”
宇文贺听了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心中更加恼火,狠狠地推开宇文佑,咬牙切齿的道:“老五,你真是好样的,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的。”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打成这样,最可气的是把他打成这幅模样的人是年纪比他小,出身比他差的宇文佑。这比挨打本身,更让他难以接受。
“三哥你又打不过五哥,该不会是想要找人帮忙吗?”十皇子一听这话,立刻鄙夷的说道,“故事里说,男人大丈夫,要打就光明正大,一对一地打,找帮手太丢人了。”
童言无忌,更何况这话说得一点错处都没有。
打算好了在宫外找回场子的宇文贺,额头上青筋直跳,脸色几经变换之后,哑着嗓子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找帮手了?一对一就一对一,三天后还在这里,我们再较量一番,你敢吗?”
“有何不敢。”宇文佑也很好奇,三天时间,宇文贺拿什么赢他。
这段插曲,很快就被宇文佑抛到脑后,因为关以文要定下女儿的终身大事,对象是他邻居的大儿子。搬过来不到一个月,双方就能要好到结儿女亲家,是他邻居好骗呢,还是关以文装得太好了?
如果结亲对象是关以文的亲戚或是旧友,宇文佑并不着急,这些人要是成的话,就没他和关雅儿什么事了。但换成清水湖同的新邻居,结果就不好说了。
关以文明明知道他对关雅儿有意思,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要把女儿嫁给别人,太不讲道义了。等等,以关以文的秉性,在不知道他家世之前,是不会表明态度的。摆出议亲的态度来,其实是为了逼他表态?
他从来不跟人说起自己的皇子身份,一是他内心深处觉得这个身份不光彩,二则是担心想招揽的人因不愿跟皇室扯上干系而不与他结交。到了关以文这里,习惯使然就也给隐瞒了下来。既然关以文想要知道,那就说好了,这个身份在他看来不怎么样,关以文肯定不会嫌弃的。
到了关家,就见到关以文和一个身穿青色直裰的中年男人边走边说,身后跟着的是关之洲和一名十五六七的少年。这应该就是要和关以文做亲家的那对父子吧,一看就是没多少心机的老实人,宇文佑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了。
关以文送走了邻居,要往大门里进的时候发现宇文佑来了,笑道:“顾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只顾着送人,竟然没看到,快请进。”
这消息刚放出去,顾佑就赶过来了,可见他对雅儿是真上心。只不过,关家里头竟然有顾佑安插进来的人,这个人一定得查出来。自家过日子总有人在边上盯着,这滋味可不好。
关家后院,关雅儿手拖着腮坐在窗前,任由寒风吹在脸上,灌进脖子里。自从知道关以文要给她说亲的消息,关雅儿就一直坐在这里,不说话,也不动弹。
一向管她甚严的张嬷嬷,这次竟然没有阻止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边上。见惊蛰像个跳蚤似的不安分,便道:“惊蛰,去给小姐倒杯热茶。”
“哦,好,我这就去。”惊蛰提起茶壶发现没有热水了,大喜,“呀,没热水了,我再去烧一壶来,小姐您等一会儿。”
张嬷嬷知道她是想趁机去前院听消息,暗道还好东家找她**的人不是惊蛰,关雅儿闷是闷了点,却是个认真肯学的。要换成一刻也不消停的惊蛰,还不得累死她。
“小姐,风吹得多了会头疼的,还是进来坐吧。”张嬷嬷温声说道,
“嬷嬷,没事的,我再坐一会儿。”关雅儿没有像往常那样听话,见张嬷嬷一直陪着她吹风,就让她先进去。
张嬷嬷的确有点受不住这寒风,也不再勉强关雅儿,挫着手走开了。
历来女儿家被提到亲事,都是娇羞期待的,像关雅儿这样心事重重,只能说明心里有人了。她是教人规矩礼仪的,但多年的经历让她明白,恪守礼教,把自己弄得像个木头人那般的女人,是不得丈夫喜欢的。女孩们知耻懂礼,在外人面前是个有教养的小淑女,私下里有点稍稍出格的小心思就当不知道了。
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以关雅儿的家世,怎么做得了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