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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页(第1页)

王允昭说:&ldo;将军,陛下正在气头上,如何肯来?就算他来了,以他的性子,也是绝计不会这么快释放将军的!&rdo;左苍狼说:&ldo;狱中有人想杀我。&rdo;王允昭吃了一惊:&ldo;这……岂有此理,是谁这么大胆,敢在陛下的诏狱中谋害将军?&rdo;左苍狼说:&ldo;公公轻声,既然能将手伸到这里来,当然不是一般人。&rdo;王允昭说:&ldo;我这就派人加强防卫。&rdo;左苍狼摇头:&ldo;公公可知,这里谁是他们的人?加强防备,只会让他们有所警觉。更快下手而已。&rdo;王允昭有些为难,说:&ldo;将军,就算陛下过来,您并无其他外伤,我们无凭无据,也不能就凭白让他相信您有性命之忧啊。他本就余怒未消,如果到时候再吵起来,只怕雪上加霜啊。&rdo;左苍狼抿唇,王允昭又说:&ldo;除非……&rdo;左苍狼看向他,他说:&ldo;陛下对将军的心意,将军一向知晓。若是将军愿以柔情相待,也许可以消他余怒,尽快出去。&rdo;左苍狼沉默,最后说:&ldo;我还是只能,以这样永不见光的身份留在他身边,是吗?&rdo;王允昭叹了一口气,说:&ldo;将军,您是沙场征伐之人,岂可死于宵小之手?难道陪伴陛下,会比如今的处境更难吗?何况这一次,诸位将军们把陛下得罪得不轻,将来……无论是冷少君,还是他们,还有温家,都需要您啊。&rdo;左苍狼埋下头,将额头抵在重枷上,王允昭说:&ldo;将军若是担心王后娘娘,日后少与她相见便是。试想但凡帝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陛下宫里宫外,有您与她二人,也不算负谁。&rdo;左苍狼笑了一下,说:&ldo;掩耳盗铃之说罢了。但是……我听总管的。&rdo;王允昭这才站起身来,说:&ldo;老奴这就前去游说陛下。&rdo;那时候慕容炎在陪姜碧兰赏花,栖凤宫的雏菊开得特别美,姜碧兰在花间跳舞,琴师奏乐。秋阳明媚,慕容炎坐在华盖之下,饮酒赏花,也赏美人。王允昭从外面进来,在他耳边轻声说话:&ldo;陛下,左将军……&rdo;慕容炎眉头微皱,笑意渐收,说:&ldo;何事?&rdo;王允昭说:&ldo;陛下,老奴方才去狱中看了一下,左将军昨夜着了风寒,这时候已经人事不省,只怕是……&rdo;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慕容炎的脸色,说:&ldo;只怕是快不行了。&rdo;慕容炎执盏的手一顿,转头看他,王允昭说:&ldo;实是狱中潮湿,狱卒清洗又不小心湿了将军的衣裳。将军本就伤着,陛下您看,是不是派个太医过去看看?&rdo;慕容炎冷哼:&ldo;看什么看?让她自己熬着。&rdo;王允昭是惯护着她的,说得严重些也不足为奇。王允昭说:&ldo;老奴是想,派个太医过去,哪怕将军日后真是不行了,其他人也不至于觉得是陛下的不是……&rdo;慕容炎这才盯着他看,王允昭说:&ldo;陛下,老奴说得都是实话啊。&rdo;慕容炎站起身来,也不跟姜碧兰打招呼,转身就出了后宫,向诏狱行去。姜碧兰静默地站在花丛里。慕容炎走得很快,他不相信左苍狼真的病得那样严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想起来当年容婕妤是如何被废后藏氏所害的。他进到诏狱,狱中看守尽皆跪拜。慕容炎大步走到关押左苍狼的囚室之前,左苍狼身上的水,到天亮之后慢慢地干了,狱卒拍去她身上的盐花。只要是白天,便会让她看起来正常一点。狱卒打开牢门,慕容炎走进去,招招手,让跟来的赵太医过来。赵太医让狱卒暂时打开她身上的重枷,上前为她诊脉,半晌,说:&ldo;陛下,将军确实是感染了风寒,伤口也需要尽快处理……&rdo;慕容炎看了王允昭一眼,风寒,听起来有多严重?他转身准备走,左苍狼五指一握,抓住他的衣角。慕容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她。王允昭微微示意,太医和随侍的侍卫宫人都退了开去。慕容炎说:&ldo;你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才几天就呆不住了?&rdo;左苍狼不说话,慕容炎伸手,想要抽回她手里的衣角。她五指紧握,死不放手。慕容炎在她面前蹲下来,冷笑:&ldo;怎么,左将军又有什么想要指点孤王的?&rdo;左苍狼抬起头,那清冷英挺的眉眼就在眼前,耳边回荡着、她曾朝思暮想过的,每一丝声线。她伸出手,冰凉惨白的指尖,滑过他的侧脸。那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几度湿了又干,有一种奇怪的气味。手指却是淬玉般白,失了血色。慕容炎以为自己会非常厌恶,可是他没有。又怎么会恶厌,当年如惊弓之鸟,牵着手,仓惶奔逃过大蓟城的浓烟烈火。也曾相伴相扶,一身泥垢,走过灰叶原的沼泽。更曾并肩看寒月生边城,朔风过漠河。他别过脸,左苍狼将额头轻轻抵在他肩头,慢慢埋入他怀中,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ldo;带我离开这儿。&rdo;慕容炎微怔,她轻声说:&ldo;我很冷,也很疼,带我离开这儿。&rdo;眼泪滑落,浸入他肩头,湿了精纺细绣的衣料,凉入心口。他伸出手,缓缓揽住她的腰,怀中人的额头顶在他的下巴上,冷得像冰,却很温顺,没有拒绝他的触碰。他渐渐明白她的意思,然后觉得好笑,她若论姿色风情,不及姜碧兰十分之一。若论才情,诗词歌赋皆是狗屁不通,只是看过几卷兵书,勉强算识字。一个粗犷的武夫、大写的文盲,她认为只是顺从,自己便会消了这口恶气吗?可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囚室里,低沉而坚定:&ldo;嗯。&rdo;她在哀求他,收起了鳞甲和利爪。怎屑于这样的交易呢?这宫里宫外,环肥燕瘦,要什么女人没有?若灯火歇灭,红罗烟帐,怀中是谁有区别吗?所以,只是一时心软吧。当双手的重枷被打开,她腕间已经留下深深的血痕。左苍狼以为自己会昏倒,可是她一直很清醒。她站不起来,两个宫人过来搀扶她,诏狱之外,阳光有些刺眼。她步履蹒跚,走出几步,复又回头。慕容炎就站在她身后,四目相对,各自无声。南清宫里,左苍狼被太医们折腾了一下午。伤口的腐肉被清理完毕,血流出来,染红了床单。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的知觉,或许不是昏迷,只是睡着了而已。醒来的时候身边有几个汤婆子,秋末的天还不冷,但是她身上太凉了。她抱了一个汤婆子在手里,手中传过来的温暖让她有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夜色已经很深了,她只有趴着,一动不能动。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她抬了一下头,便看见慕容炎掀帘进来。&ldo;陛下。&rdo;她叫了一声,没有起来,实在也起不来。慕容炎没有理她,直接解了外衣,扔在衣架上。然后掀开被子,上得榻来。左苍狼想往里让让,刚刚一动,就疼得出汗。慕容炎躺到她身边,她身上什么都没穿,只有背上包着药纱。慕容炎的手伸过来,她浑身都僵住。幸好慕容炎也没有乱来,他只是轻轻抚摸那些尚且完好的肌肤。这种久违的亲密,让他有一种无法渲泄的兴奋。左苍狼没有动,他靠近她,唇瓣烫过她的脸颊,然后是颈项。她的颈项十分修长,发间还带着刚刚清洗之后的馨香。他喉结微动,呼吸慢慢急促。左苍狼心跳如擂鼓,可总的感觉还是痛。他的吻细密而绵长,呼吸在昏暗的罗帷中,撩得人意乱情迷。她握住他的手,于是他也更用力地回握她,手心滚烫。两个人正自纠缠,外面王允昭轻咳了一声,说:&ldo;陛下,将军睡了一天,应该进点热食。老奴命人做了碗羹,不如这就命人端进来吧。&rdo;慕容炎这才起身,重新穿好衣袍,待衣冠整齐了,才道:&ldo;进来吧。&rdo;外面王允昭领着宫女走进来,果然是送了一碗琥珀莲子羹。慕容炎往外让让,宫女捧着羹来到床边喂她。左苍狼确实也饿了,也不用勺子,就着碗沿喝了一大口。慕容炎看了一阵,也没说话,缓步出了南清宫。王允昭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出宫门,才说:&ldo;娘娘那边派人过来催问了几次,陛下您今夜要过去吗?&rdo;慕容炎说:&ldo;去。孤记得库里有一对九转玲珑镯,你把它带上,赐给王后。&rdo;&ldo;哎。&rdo;王允昭答应一声,即刻命人去取。栖凤宫,姜碧兰已经三次派人去问。御书房的小安子都说陛下不在。最后画月急了:&ldo;陛下不在书房,又不在德政殿,到底去哪儿了?&rdo;小安子这才说:&ldo;听说下午是去了趟诏狱,释放了左将军。然后又回了趟书房来着,可是已经离开了。&rdo;画月一怔,问:&ldo;左将军放出来了?&rdo;小安子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说:&ldo;是啊。想必是陛下终于消气了吧。&rdo;回到栖凤宫,画月将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绘云赶紧说:&ldo;娘娘,陛下释放她,也定是顶着前朝的压力。娘娘好不容易身子才好些,千万不要再哭坏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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