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所谓的团圆饭,终归是没能吃好,女人们流泪、孩子们小声的哭泣,男人们红着眼睛,喝了几杯闷酒。
大半个时辰过后,桌上的菜肴却还是满盘的,几乎就没怎么动过。
方?泰叹了一口气,招呼儿子们去外面遣散不能都带走的下人。大厅里的女人们都围到了袁氏身边,瑾淑叮嘱瑾梅好好照顾母亲。
瑾瑜什么都说不出来,紧紧的挽着袁氏的胳膊,头也倚靠在她肩上,听着,看着明早就要天各一方的亲人们。
当晚,瑾瑜跟袁氏睡在一个屋,一个床上。
“母亲,女儿帮不上什么,这些都带着吧。”解掉外袍的时候,瑾瑜拿出那一叠银票放到袁氏手中。
“六儿啊,你爹虽然被贬官,咱家却也不缺这东西,倒是你,我们都走了,你要怎么办啊?大姐那边是婆婆管家的,你大姐夫又是个及其孝顺,我担心你真的有个什么事,瑾淑她恐怕想照顾也是有心无力呢。
这东西你还是留在身边傍身吧,就是在家也要用于打点一二的,莫要让曹家的下人也轻看了你。
还有啊,出嫁前为娘叮嘱你的话,可别当耳旁风。适当的时候,就让曹诚把翠儿收了吧,他身边多个你知根底的人,也是好的。
只可惜湘儿那丫头,怎地那么命短,少了一个帮你的。后来送去的萍儿,恐怕入不了他的眼呢。
你身边另外的俩丫头,看着还算本分,可毕竟是曹家的人,你还是得防着点才是。要不,娘再给你留俩个下来?”袁氏把银票塞回瑾瑜的手中,拉着她靠在床头上说话。
瑾瑜连说不用留了,翠儿和湘儿是瑾瑜的陪嫁丫头,那时,母亲就对她说,看情形,不行的话就让女婿收了。可是嫁过去刚俩月的时候,湘儿因为喜欢马厩里的马,拿着草料喂马的时候,马儿忽然惊了一蹄子踢到她的心口,当场就没了。
瑾瑜记得,当时曹诚看她得知后哭得伤心,一怒之下命人就把那马棒杀了。要知道,那匹马可是他花了百两金购得的。
是啊,当时的他是多在乎自己啊,瑾瑜想到那件事,忍不住苦笑着。
“六啊,别嫌母亲唠叨,以前因为你父亲,他或许不会怎样,现在他可不一定了,不过,就算纳妾收通房,就凭你的容貌才气和品行,只要你不犯错,再给曹家生育子嗣,你这正妻的位置就永远不会改变。
其他的,莫要去争输赢,我想那曹诚再怎么样,也断然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混事来吧!对了,这次时间太急了,不然叫你大哥请了宣州周老大夫来,给你诊诊脉,看看怎么回事,怎么都半年多了也没个消息呢?”袁氏很是不放心的瞄了瞄女儿的肚子说着。
“不过你也别多想,我嫁你父亲就是一年后才怀上你大哥的。”话说完,袁氏怕女儿多想,赶紧的补着话,安慰着她。
瑾瑜心里很是矛盾,有心告诉母亲自己已经怀上孩子了,那样也好让她放心些。可是想想跟曹诚之间,这突然转变的状况,她又不确定这样的婚姻自己是否能继续下去。
过不下去的话,她可是也想过拿掉孩子的,她不敢想象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孩子会幸福么?
最主要的,母亲刚刚劝的话她根本就不赞同,根本就做不到。没有这次的事,她还可以劝自己要入乡随俗,容忍他纳妾。
现在呢,曹诚还值得自己为他容忍、妥协付出么?
袁氏心疼女儿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夜大半天的,没有再说什么,拽着她躺下,帮着盖上了被子,招呼丫头进来灭了烛火。
瑾瑜刚刚那么一犹豫,怀了身孕的事就没说出口。
床幔里的娘俩,一个心疼女儿累了,一个心疼母亲明个要启程,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瑾瑜醒过来,身旁已经空。她赶紧起身,把头晚随手塞到枕下的银票拿出来,放进母亲的那个梳妆盒的夹层里。
瑾瑜在这个朝代里,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哪一天没钱的日子怎么过。若是想依靠的男人都不靠谱的话,银子再多有个屁用?
对她来说,银子想赚就能赚到,别人穿过来都饿不死,她当然也能养活自己。对于这点,她还是蛮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