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书辞送回家,再回府已是子时过后。
沈怿推开书房的门,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之前追得太急,现下渴得紧,他一连喝了两三杯,直到一壶饮完,才招呼下人煮茶。
门外却有个身影站了半天,踟蹰不前。
“你磨蹭什么?”他眼皮都没抬,“门槛上的漆要是磨掉了,回头我拿你的血糊。”
高远深吸了口气,一脸视死如归地走进来。
他倒也干脆,袍子一撩,“砰”就跪下了。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沈怿信手将抽屉拉开,垂眸看去——果不其然,那个装在锦盒里的青铜碎片已经不在了。
“起来吧。”他关上抽屉,往椅子里一坐,“这个人的轻功我见识过,你这点水平的确追不上。”
“是是是,属下的轻功哪里比得了王爷。”高远忙不迭开始拍马屁,“那王爷,可少了什么没有?要不要立刻下令全城通缉?”
沈怿皱眉瞪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心腹傻得无药可救:“人家蒙着面,你通缉什么去?”
高远默了默:“属下愚钝……”
他把茶杯搁下,语气清淡:“不过不要紧,我知道是谁。”
高远诧异:“王爷知道是谁?那属下现在就抓他来审问。”
沈怿冷笑一声:“这个人,你碰不得,眼下,我也碰不得。”
高远反应极快,当下猜出是谁,“王爷,肖大人屡次和咱们作对,这笔账,您不打算和他清算么?”
“常在河边走就一定会湿鞋。”他靠在帽椅里,神情一派闲适,“肖云和是棵大树,要这棵树倒不是一日两日的工程。若非有今日之事,只怕还摸不到他的软肋。”
高远听得糊涂:“肖大人的软肋?”
“他派人在找禄全的东西,眼下既然已经拿到了,那禄全于他而言便没了价值,等秋后问斩,肖云和一定会夜长梦多,所以这几日他必然会杀人灭口。”沈怿扬了扬下巴,“你要赶在他下手之前,把人给救出来。”
高远忙应了个是。
“记住,偷偷安置好,这个人我们以后一定有用。”
“属下明白。”
温明这病可谓是积劳成疾,结结实实地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好转。
尽管他还怀有一丝希望,然而自那天起,飞贼便没有再出现过,市井里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这个案子也渐渐的不了了之。
竹篮打水一场空,温明无不扼腕叹息,幸而王爷那边并没有过多责备,因此除了顺天府的主事对此有几句怨言以外,一切还算风平浪静。
只是唯有一件不如意。
言书月因为连着几日晚上吹了夜风,回家不多久便病倒了,还高烧不止。
她的身体是先天不足,从小就体弱,虽然不经常生病,可是一病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间占了大半。
陈氏焦急万分,好不容易见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张口就叫娘。
“在这儿,娘在这儿的。”
言书月艰难地开口:“我求您一件事……”
“你说吧,你说。”陈氏握着她的手,“哪怕一百件我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