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看向窗外,见雨势渐收,但天色仍旧是阴沉的很,倒真像是玉帝在带兵作战一样,似是有天神以云作旗,打雷声作鼓,把整个苍穹都当做了战场。
李弃歌坐在一旁说道:“若单论结构精巧,这副上联比楼下那个倒是简单多了,不过这对联也不能单看结构。若论气魄,这一联可谓是上上之选了。难!难!难啊!”
他连说三个“难”字,随后便闭目苦思,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手指敲击着桌面。见他这副模样,其余众人知道他是在全神贯注的思考,便也不再说闲话,静静等着他说出下联。
就这么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李弃歌缓缓睁开眼,扫视了一圈,看到众人都是一副翘首以待的样子,颇为愧疚的笑了笑,说道:“唉,是在想不出来。气魄太过宏大,公孙姑娘的师父真是个心怀大志的人啊。”
公孙熙竹见他服了软,心中便也解了气,出言安慰道:“这联的确不好对,这样吧,我先让下边的人安排酒席,也许酒过三旬,你借着酒兴便想出来了呢?”
“唉,也罢……”李弃歌说道,“劳烦姑娘先备下酒菜吧,我们这班人可都饿坏了。”
凌霄汉听他语气中失落之情很是明显,说道:“李二少!我觉得对对子一事,就算是饱学之士,也未必是随时都能做到的,你一时没有灵感罢了,不用太失望。”
“就是啊李兄,”颜易仑也劝道,“你像我做菜的时候,想做好一道菜,火候、材料缺一不可,你这对对子也得讲究个天时和地利不是?”
听这二人如此这般的安慰一番,李弃歌更是连连苦笑:“对个对子而已,哪有那么玄妙,还用得着天时和地利?学问不到就是学问不到,根本没什么借口可找的……”
几人又讨论了一番,房门忽被人从外面打开,接着便有锦衣侍女接二连三的从门外鱼贯而入,共计十六人。前十四名侍女,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盘酒菜,鸡鸭鱼肉俱全,最后两名侍女手中则是各捧着两只酒坛子。
看那一样样珍馐美味都端上了桌子,公孙熙竹道:“几位请慢用,如果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便是。”
众人经过之前的连番折腾,此时都已经饿坏了,哪里还顾得上吩咐不吩咐的?直接动起了筷子。
公孙熙竹本因为这群人行事鲁莽,破坏了水月坞的清幽氛围而恼怒,此时见他们吃饭的架势千奇百怪,但聚在一桌却有种说不出的憨态:
但见凌霄汉是一通狼吞虎咽,大口大口的吃肉不说,一不小心吃噎着了,便靠喝汤来顺下,自己碗中的汤喝没了,还顺手把旁边厉苍秋的茶杯拿过来,一饮而尽。
还有一个打扮邋邋遢遢的汉子,一边飞速的用筷子夹菜送入口中,一边跟旁边的人说什么“火候不行”、“盐太少”之类的话,可是说归说,手下夹菜的速度却一点也不耽误,面前的一盘宫保鸡丁眼见就没了一半。
本来有一个打扮斯文的还注重些吃相,但见周围人一个个吃的都如同风卷楼残一般,再不下手怕是只剩残羹剩饭了,干脆也卷起袖子,拿起一只鸡腿,一边吃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失礼,失礼!”
李弃歌因为没能对出对联,此时反而没什么胃口,见公孙熙竹眉眼带笑的看着其余的人,便开口道:“公孙姑娘,你此时笑起来的样子,却比那冷冰冰样子美的多了!”
公孙熙竹听到他这么说,笑意更甚,回答道:“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冷冰冰的性子,只不过你们坏了我这里的规矩,所以方才对你们没什么好脸色。”
“哦?那为何现在又改变态度了?”
“你们这群人,虽然鲁莽了些,但是却都是真性情的人。”公孙熙竹说完,长叹一声,似是有些疲倦了的样子,“这水月坞,在长安开了也有近十年了,我十五岁起自幼便来此管事,见过的达官贵人无数,但一个个都是虚伪的很。却没见过像你们这般率直的人。”
李弃歌见她脸上露出一副怅然不快的样子,便有意要逗她开心,指着在座的众人,开玩笑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若是饿极了,只怕是给座山也吃得下去!”
“哈哈,李二少说得对!”厉苍秋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将面前的那碗酒一饮而尽,说道:“我姓厉的,饿到极时能吃下一座山,渴到极时能喝光一片海!”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公孙熙竹见他这么说,只笑的又是一阵花枝乱颤,说道:“李二少,你看看,你这群朋友真是憨的可爱……”
只是这回她说完了话,却听不到李弃歌回应。公孙熙竹心中好奇,扭头看去,只见李弃歌右手张开,不断地捏着自己的两侧太阳穴,来回的踱步,嘴里还自言自语着什么。
“李少爷!?李少爷?!”公孙熙竹又喊了两声,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李弃歌却恍若未觉,只是来回的走。
又走了两个来回,李弃歌忽然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重重一锤,欣喜欲狂的跳着脚,大声喊道:“有了!有了!诸位,我有了!”
“怎么了?什么有了!?”公孙熙竹见他突发癫狂之态,又惊又疑。其余众人本来都在吃饭,经他这么一喊,也就都扭头去看他。